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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夜宿山神庙
    第二天,随缘带着法痴,顶着清晨的露水,沐浴着初升的朝阳,走下了兰因寺。



    随缘并不知道裴济转世身在哪里,他只能凭着感觉走。感觉,一向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冥冥之中指引着你。



    于是法痴就看着师父今天往南,走了一天后,又转道往东,又过了两天,转向北方走了两天,然后果然不出所料地往西边去了。



    法痴老老实实地背着行囊,跟在师父身后走着,没有丝毫的怨言。任由随缘满中原乱窜。



    以法痴修炼两年的功夫来说,基本的安全保证还是有的,更何况随缘虽然肉身脆弱,却掌握着神通术法,令人无法近身。



    师徒俩一路瞎转悠,从夏天转悠到了秋天,又到了冬天,一直转悠到了第二年的开春儿,跌跌撞撞地才发现,他们来到了永州府地界。



    永州府,随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轻轻抚摸着爬满了嫩藤的界碑,将上面枯死的老藤蔓一点一点地扯掉,随缘有些感慨。



    “你师祖,还有师叔祖第一次带着为师下山,进入永州府地界后,就是在那儿歇的脚。”



    随缘指了指官道对面,此时那里已经长满了灌木。上一次随缘路过的时候,还能勉强看到些茶棚存在过的痕迹,现在已经一点儿都看不见了。



    法痴顺着随缘指点的方向看了看,默默地转了回来,放下行囊,打开包袱,开始生火做饭。



    寺里唯一的代步工具就是马儿,还在他被袭击的那天死掉了,师徒俩这次下山就只能靠着双腿走路。



    将饼子递给师父,就着水囊吃了两块儿后,法痴擦了擦嘴巴,又用清水漱了漱口,洗干净双手后,拿出念珠,坐了个半莲花,一边捻动念珠,一边默默诵念心经。



    休息了一会儿后,师徒二人重新上路,法痴收好念珠,重新系好行囊,跟在师父后面。



    距离界碑不远,就是一座村庄,这是那三位结下因果的地方。



    再次回到这个村子,随缘望着眼前寂静的废墟,破有些感慨。



    根据裴济所言,随缘推断他跟父母落脚的就是当初他们师徒三人停留的村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师父。这是什么?”



    法痴指着眼前一道很粗的凹痕问道。



    随缘走过去看了一眼,扭过头来。



    凹痕底下已经长起了青草的嫩芽,两边被挤压出来的泥土也散开了许多,但随缘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一条巨蟒留下的爬痕。



    裴济说他回到村子的时候,正看到青蛇在屠杀村民。



    这痕迹应该就是那条青蛇的爬痕吧。



    随缘抬头看了看天,朝着村外走去。



    “走吧,往前面走走。”



    “哦。好的师父。”



    法痴背着行囊,回身看了一眼爬痕,转头追了上去。



    师徒二人走过了树林,贪黑又走了一段儿,天上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



    正愁荒山野岭没地方躲雨的时候,转过一道弯,一座破旧的神庙出现在面前。



    随缘站在神庙门口,双手合十口中念叨了两句叨扰,当先走了进去。



    神庙处在山脊之上,却并不在山顶,反而建在半山腰。整座神庙只有一个正殿供奉着神像。



    从庙宇外的纹路来看,这是一座山神庙。



    两人进了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四处跑着,法痴上前挡在了随缘面前。被随缘推开了。



    “是老鼠。”



    法痴这才慢慢的放下手,收了些木头点燃,然后开始收拾起来。



    随缘站在神像前打量着。



    与普通的山神像不同,这是一座很奇特的山神。



    大多数山神庙都是当地山民根据传说建造,而传说多数来自于山里的动物,因此,山神庙里供奉的山神很少有人像,多以兽首人身的形象示人。



    这些山神大多数是老虎。老虎在古代别称山君,而山君的另一个含义,就是山神的意思。



    除了老虎,还有狐狸、长虫等动物。



    除此之外,山神还多以魁梧的男性形象为主。即使偶尔有女性形象的山神像,也多以凶悍的形象示人,提到凶悍,自然就与美,没多大关系了。



    而眼前这座山神像,不仅是完整的人身,还是个女人,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妙龄少女。不仅是个妙龄少女,还是个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少女。



    随缘的视线从山神那带着神秘微笑的面上移到了下方。



    供桌早已消失不见,估计是被那个过路留宿的旅者劈了当柴烧了。



    神像周围围着一圈破破烂烂的幔帐,一只小老鼠从山神脚下探头出来,两边的胡须来回骚动着,看了看随缘,又吱吱叫着钻了回去。



    “师父。”



    法痴已经收拾好了,他将地上的尘土轻扫干净,将火堆拢到偏侧,有烧了热水,这才来喊随缘。



    随缘看了一眼单脚脚尖着地,做舞蹈状的山神像,转身走了过去。



    “师父,继续讲经吧。”



    刚一坐下,法痴就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拜师前,陈云樵整个人半死不活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什么时候讲经,讲什么内容,全是随缘自己做主。



    后来拜师了,法痴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刚刚摆脱对死亡的恐惧,获得内心的安宁的他,忙着被随缘教授一大堆当和尚的戒律。



    戒律学会了,随缘又开始做梦了,看出师父有心事的法痴不敢打扰师父。



    一直到随缘决定下山,两人踏上漫无目的的转圈圈旅程,眼见师父没有那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了,法痴开始催促师父讲经了。



    走路讲,休息讲,爬山讲,涉水讲,一有功夫就催促着师父讲经。



    以前他还没有拜师,整日活在惶恐之中,只有心经跟随缘能给他带来安宁,那时候的他不敢多问,随缘讲什么他就听什么。



    现在拜师了,法痴没了顾忌,不懂的就问,再不懂,再问,一直到懂了为止。



    法痴这么做,效率提高了不少,可也苦了随缘,一句话翻过来调过去用各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来表述,这已经不是考验他对佛法的理解了,这是在考他的语文成绩。



    随缘叹了口气,面对着做好准备,专注听讲的好学生法痴,只好开口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