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从柴火垛上爬了出来，婴儿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随缘，无辜地眨了眨。



    等随缘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柴火垛旁，正伸手准备抱起婴儿。



    随缘放下手，默诵经文，几条几近于无的经文从体内钻出，飞向了婴儿。



    婴儿伸出肥嘟嘟的手掌，一把攥住了经文，瞪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望着随缘，裂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和尚，你败了。”



    婴儿操着稚嫩的童音说道。



    说完，用力一拉，经文断裂，消散于空中。



    随缘转身被起灵佑禅师，抱起法痴就跑。



    婴儿也不追，只是坐在柴火垛上，望着随缘离开的背影，发出一阵阵咯咯咯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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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山之上。



    佛光普照，安乐祥和。



    “死魔已顺利降世。”



    “哦？祂呢？”



    “祂还在。”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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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缘背着灵佑禅师，怀里抱着法痴，慢慢的回到了兰因寺。



    几天后，二人先后醒了过来。



    此时，随缘已经恢复过来。



    他们三人中，灵佑禅师修为大减，容貌苍老。



    法痴本已无救，却又神奇的活了下来。



    这次法痴的根基彻底损坏，再无修复可能。但神奇的是，他体内的经文竟然重新恢复了。



    不仅恢复了，而且比此前所有时候都要健壮。



    随缘与灵佑禅师分别作了检查，一切正常。



    但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简单来说，肉身即为根基。



    虽然佛家不看重皮囊，但不看重不等于舍弃。他们一身修行，都是基于肉身之上的。如今法痴肉身处于崩溃边缘，偏偏一身修行却比此前都要旺盛。这就好比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这一身修行是落在何处的？



    佛家讲的是一切众生皆可成佛，一切众生悉有佛性，这话自然不是说说算了的，佛法可度一切众生，这里的众生不仅仅是人类。



    但这里有个先后顺序。法痴先是人，后才得闻正法。也就是说，法痴是基于人身修持佛法的。现在他的这种情况，已经超越了所有有记载的，关于人身修行佛法的记录了。也超出了灵佑禅师与随缘二人的认知。



    唯一的解释就是，法痴根本不是人！



    他根本不是基于人身修持佛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看过了法痴的情况，两人一致的判断出，法痴过一段时间后，会恢复过来。



    这让二人稍稍放心下来。



    放下法痴的事儿后，两人再次沉默无言。



    死魔降世，他们阻止失败，往后就是无边杀业，天下再无安宁。



    这种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法痴勉强能保持清醒，灵佑禅师与随缘师徒告别。他也修养的差不多了，准备下山去寻死魔，即使无法杀死死魔，那就跟在他身后，能阻它少造杀业，总是好的。



    灵佑禅师走之前，随缘告诉他，他有一段师徒缘分，落在一个名为裴文德的少年身上。听得灵佑禅师一头雾水。



    过了几个月，随缘冥冥之中那种感觉突然消失了。一直缠绕着他的裴济身上的因果，就此了结了。



    随缘在愣了一会儿后，有了些猜测。



    灵佑禅师走了，随缘则留在寺里照顾法痴，同时默默地拿出了师父的“武功秘籍”折腾了几个月，一无所获。



    他早就试过的，他在武功这方面，连最笨的学徒都不如，他压根儿就无法修炼武功。



    只是这次死魔降世的事件当中，眼睁睁看着法痴变成这个模样，他心有不甘。



    法痴一生坎坷，跟着他这个师父以后，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加难过。先是丢了一条手臂，然后又是根基被坏，修行被抽，现在更是落得险些身死，身染无边业力的下场。



    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恐怕此时早已身陨，甚至被业力撕扯，无**回，他连他的转世身都无法见到。



    一年后。



    法痴的身体养了回来，他体内的修为也越来越雄厚。法痴好像突然开了窍一样，虽然还是只会背诵心经，但对随缘所讲的内容的理解，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法痴，单论心经，已经逐渐与随缘平齐了，有时候他提出的问题，连随缘也无法解答。



    灵佑禅师断断续续来了几封信，信里简单的说了一下近况。



    他寻到了随缘所说的裴文德，那是个很有慧根的少年，已经收为弟子，法名法海。



    随缘看到这儿，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之前他感觉到与裴济之间的因果已经了结，如今看来，裴文德就是裴济的转世身了。



    当初提醒灵佑禅师的时候，他只是想到了裴文德就是他未来的弟子法海，并不知道裴文德还是裴济的转世身。



    这算是赶巧碰上了。



    除了收徒这么一件事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好消息了。



    灵佑禅师没能追上死魔。后来干脆失去了死魔的踪迹。



    如今天下四处战火不休，到处都在死人，出个屠村啦、灭门啦的事儿，实在太正常了。



    刚开始灵佑禅师还能寻到死魔的踪迹，后来就彻底迷失在了天下战乱之中，再也找不到死魔的踪迹了。



    有时候听说哪里出现了离奇的屠杀，他赶去后发现，要么是溃兵流匪所为，要么是其他受黑雾浸染的生灵所为。偶尔遇到一次确实是死魔所为的，死魔也已经离开多日了。



    不仅如此，灵佑禅师的第二封信说了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有修行浅薄的沙门弟子被死魔蛊惑，破戒做下种种恶行。



    而死魔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一样，越来越喜欢蛊惑沙门弟子，行破戒之事。眼下，佛门的名声，开始变得差了起来。



    佛门经过武周的“弥勒佛转世”事件后，本就消沉了许久，后来李纯当了皇帝，崇信佛法，才让佛门稍稍恢复一些。而这刚恢复的一点儿名声，又一次被死魔彻底败坏殆尽。



    读完信，随缘想到了更可怕的事儿。



    他是从现代回到唐朝的，他记得不久之后，就会发生一件被载入史册的大事。



    ——会昌法难！



    注：



    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是从会昌法难开始的。另，我对会昌法难没看法，更请不要强迫我评价三武一宗好吧。小说里安排只是故事情节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