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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故地重游乔公墓,山上学舍香火盛
    此时正是初春,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并不比冬日里来的暖和。



    家家户户架起的取暖并未撤掉。两人爬至一半儿,回首往山下看去,但见一座座府邸星罗棋布,散布在银白色的世界之中,一缕缕黑白相间的烟气从府邸中升腾而上,为这幅冷峻的山林雪景图增添了些烟火气。



    距离随缘离开,已经过去一百多年。



    当初的那帮泥猴早已作古,如今生活在这儿的,都是泥猴儿们的后代。



    这是泥猴儿们的根,使他们发迹的地方,他们不曾忘记这里,纷纷在此修建了祖庭。



    这让原本已经人烟稀少的祖庭山下重新变得人烟稠密起来。



    “父亲说他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还有乔公,乔公是父亲的养父,对父亲极好。只可惜,乔公被祖父错杀……”



    萧乐安望着山下的烟火说着,摇头惋惜。



    “走吧。”



    转身,萧乐安继续往山上走去。



    “施主要去祭拜一下乔施主吗?”



    随缘开口问道。



    萧乐安停下脚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缘口中话的意思。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最终摇了摇头。



    “还是不去了。乔公对父亲的养育之恩我无法代父亲报答。如果哪天父亲愿意,可由他亲自前来祭奠。”



    随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笑道



    “这可由不得你了。前面就是乔公墓。”



    萧乐安顺着随缘指点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一座巨大的石砌陵墓。坟墓呈半球形,外面又有一圈矮墙环抱,中央竖着墓碑,墓碑前是摆放祭祀品的石台。



    整个陵墓并不华丽,却十分粗犷大气。



    “当年你父亲遭人陷害,回到家中时乔施主夫妇已死,你父亲抱着两位施主的尸首来到此地葬下。那石碑上的字迹就是你父亲当年写下的。”



    随缘来到萧乐安身边,轻声说道。



    萧乐安怔怔的看着乔公墓,没有在意随缘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他慢慢走到墓前,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三个头,抬起身后望着石碑上的字迹,沉默不语。



    “好了,走吧。心意到了即可。你父亲当年也在这儿跪了一夜。走吧。”



    随缘站在萧乐安身边看了一会儿,温声劝慰道。



    萧乐安听话地站起身来,又恭敬地冲着乔公墓鞠躬行礼,这才跟着随缘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山上走去。



    “你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这些事儿父亲都没与我详细说过。”



    走了一会儿,萧乐安回过神来,这才开口问道。



    随缘微微一笑。



    “贫僧早说过了,是你不信。”



    萧乐安摇了摇头。



    他自然知道随缘这话的意思。



    自从两人离开开封府的府衙,随缘就自称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但萧乐安并不相信,还曾警告随缘不要开这种玩笑。



    自那以后,随缘再没提过。



    但此时他再提起,却令萧乐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里荒唐的想法甩出去,脚下加快了步伐。



    学舍当初建在山上,离得并不远。两人脚程快,很快就到了。



    昔年学舍外,是一圈粗糙的篱笆,冲着山下的方向,则是一扇简单的柴扉。



    如今篱笆已经变成了高高的院墙,柴扉也已经变成朱漆大门。



    随缘仰头望了望大门上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师公庙”。字迹有三分熟悉,随缘想了想,将这字迹与一个泥猴儿对上了号。



    “父亲说学舍是篱笆院加柴扉,现在搞得这么花哨。”



    一旁的萧乐安撇了撇嘴,露出个不屑的表情来。



    说完,萧乐安上前敲响了大门。



    “未到开门时间,您还请等等。”



    院里传来一句话,随后没了声音。



    萧乐安撇了撇嘴,四下看了看。



    他们来的确实有些早了。



    此时天才刚亮不久。



    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迎着第一缕朝阳,朱漆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智兴还与我说这庙香火鼎盛,我怎么没看到来敬香的人?”



    萧乐安低声与随缘嘀咕着。



    开门的庙祝并没有理会他们俩,打开门后用锲子抵住大门,转身走了回去。



    随缘跟萧乐安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庙里。



    庙里基本找不到熟悉的建筑了。



    当年乡亲帮忙建起来的成排学舍,如今大变模样,学舍边上的卧室,如今变成了供奉雕塑的地方。



    雕塑直立着,身上披着袈裟,顶着一颗光亮亮的秃头,面容老迈,颌下长髯,仙风道骨,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一卷书卷,微微仰着头,似乎正陶醉在期间。



    雕塑旁,是一稍矮些的雕塑,同样款式的光头,面容是一中年人的样子,一脸严肃,微微蹙起眉头,正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握着一卷书,微微低头,盯着前方。



    雕塑前,一尊巨大的包铜巨鼎矗立,里面积了厚厚的香灰。



    “这跟父亲画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差的太远了。”



    萧乐安看了一眼雕塑,嘀咕道。



    随缘也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跟自己不大像,旁边的那个中年人跟三藏更是沾不上一点儿边儿,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功夫,自山下又进来几个人。



    他们身着着锦袍,身后跟着短打仆人。



    仆人从挎着的木盒中取出一株粗粗长长的香递过去,几人排着队点燃,恭敬地跪拜雕塑,然后插在了巨鼎内。



    站在雕塑前低头念叨了几句后,几人一脸严肃,脚步轻盈地走向学舍。



    仆从们自顾自挎着木盒站立在门口守着,没敢进去。



    “父亲说,当初这里建造的时候,就是为了教化世人。和尚,你看看,如今这都开始分高低了。仆从就不能进学舍了。呵呵。这俩雕塑要是真有灵,非得被气死不可。”



    随缘看了一眼气咻咻的萧乐安,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他并未感受到怒气。



    看来萧乐安说的不对。



    就算雕塑有灵。多半也不会理会这些人的。



    就像他本人就站在这里,这群人不拜他,而是去拜泥塑木雕一样。



    就像他本人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这帮人胡乱祸害,而无动于衷一样、



    拜神敬神只是人们自发的行为,与神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