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瘦的男子跳了出来,双手合十,不伦不类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转身冲胡一辉继续道:“久闻泽令尊者大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恕在下唐突,这次冒昧登门拜访,实在是因为各派的师尊陆续地不明原因失踪,到处遍寻不着,前几日搜魂咒强烈显示我们的师尊被藏身在此,所以,还请泽令尊者海涵,助我们一臂之力,领我们往四处走走可好?”
此人名叫无驰,是大禅宗教伏魔堂的四大金刚之首,入教前是一名地道的和尚,潜修三百多年,修真已经达到分神期。
几百年来几乎半步没有迈出过师门,是以说起话来十分文绉绉。
胡一辉冷哼一声:“笑话,你们的师尊不见了,关我屁事,冥巫,送客!”
冥巫领头,从外面窜进来一群黑衣壮汉,凶神恶煞般就要抄家伙赶人。
以四大金刚为首,一众修士“噌噌噌”拔出武器,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胡一辉一转身,两道目光寒芒吐信,往众人身上一扫,青光骤然一闪,掌中已然握着一把寒光烈烈的幻影剑。
一点寒光万丈茫,屠尽天下又何妨。
胡一辉的怒火被激发到极致,整座水晶宫,透着一股沉甸甸的煞气,眼看着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徐若萍连忙跳出来,挡在双方之间,转身回头眼泪汪汪地扫了胡一辉一眼,抽一抽鼻子,道:“求你了,我外公也失了踪,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们一把,在启封山大肆搜罗一下,好吗?”
这种低声下气的乞求以及这个柔情似水的表情,胡一辉几乎在徐若萍那里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一下子便整个人都化了,鬼使神差地“哦”了一声。
众人:“”
卧槽,合着大伙出生入死,打得头破血流,还顶不上美人一句嘤嘤嘤的说话。
大家不约而同地认为,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典故特么的讲的就是我们这群傻冒好吗。
在胡一辉的默许下,所有人把水晶宫以及启封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进行了一遍地毯式的搜索,最后竟只在某些地方搜集到了几把头发。
再怎么愚蠢,一众蒙在鼓里的所有人,细细分析一下,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大家都被胡青凌给耍了,她自己要进水晶宫救人,论实力打不过自己老弟,就故意在水晶宫后山丢几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收集的各门派师尊的头发,产生的气息引导各门派弟子前来救援,从而达到浑水摸鱼,救出自己母亲的目的。
好一出天衣无缝的计中之计,果然不愧是纵横地心上百年的罡姐。
不少人一通分析下,都气得禁不住拍桌子骂娘,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其实徐若萍心里明白,胡青凌做的还不止这些,她明知道自己嫉恶如仇的个性,于是搜集了大量的胡一辉不择手段拆散自己跟几任男友的证据,挑拨离间自己跟胡一辉的感情,试图热情地接近自己,得到自己的信任后,再利用自己牵绊住胡一辉,成功闯进地宫,把母亲轩辕敬菲救出来。
前因后果在她心里面明镜似的,却也坠得整个人沉甸甸。
离苍的战死、陈坤峰的背叛以及徐俊订婚家宴失约,所有事情的真相,通通浮出水面,并且长成一把杂草,在她内心深处生了根发了芽,时不时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跑过来,连根带血拔出来一两根,痛得自己整夜整夜地辗转难眠。
回到家里,徐若萍又一下子空空落落,期间胡一辉和徐俊上门拜访过几次,都被她恶狠狠地扫地出门。
她无法原谅徐俊,对胡一辉的行为不齿,更加不想陷入这种无休止的三角旋涡之中。
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思考,在此期间,她不想面对任何人,只想好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但,命运的坎坷已经向你伸出了热情之手,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去面对。
几天后的某夜,大g市市中心zh广场上。
一栋栋高大的建筑物外墙围了一圈又圈闪闪霓虹,把天上落下的碎光完全淹没其中。
合天大厦六楼,电梯打开的一瞬,君无尚皱着眉,努力忍着被许多庞杂的声音蹂躏的痛苦,十分不习惯出现在这种环境里头。
穿过一道方形的回廊,远远就瞧见“极乐坊”的前台小姐,打扮得新娘似的,穿着白色吊带裙纱礼服,站在那里木然地看着来往客人。
自动玻璃门打开的瞬间,高分贝的劲爆摇滚乐如巨浪滔天,猛地灌进人的耳鼓膜,君无尚一阵眩晕,差点立足不稳。
极乐坊是一间高级会所,朝南一面是拱形的大落地窗, 中间有吧台,半开放式,外头有一大圈空地,围了个大型的灯光熠熠的舞台,。
君无尚努力晃一晃脑袋,越过前面一群摇头晃脑,用力甩扭腰肢在热舞的年轻人,快步走进一间贵宾包房里头。
胡一辉在里面胡喝海喝,那张透过五彩灯光的侧脸,透着一股消沉的风流。
可怜的梦提额、铁蛮、冥巫、巨力神等冥国一众魔将,个个顶着张仿佛经由同一个蹩脚画家画出来的笑脸,跟陪酒女郎在前面扭着屁股,扯着大嗓门大声地哼唱《青藏高原》。
君无尚:“”
看来今晚过后我不仅要去洗耳,还要去洗眼。
胡一辉老远便瞧见了他,一道无形的黑气灵蛇似的从他的袖口飞出来,绕着君无尚的脖子卷上一圈,一拉,君无尚整个人便扑倒在胡一辉跟前。
面对着面,鼻子对着鼻子,胡一辉口中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醉醺醺地对君无尚吟诗道:“纤指红尘,醉影笑惊鸿,皓月长歌把酒临风,倾杯畅饮,尽长虹。谁写的,写得真好。来来来,无尚,陪我喝一杯!”
这种语气,这种距离,太暧昧,君无尚一阵惊慌失措,受不了,牙关无意识地缩紧,咬了一下嘴角:“少主,你让我查的鸦精,有些眉目了!”
倏地,胡一辉涣散的瞳孔微微一缩,眯了眯眼睛,视线集中在同一个点上,落在不远处,努力地思考着什么,沉声道:“君无尚留下,其余人等都给我出去!”
梦提额一众魔修简直就是如蒙大赦,立马一阵风似的四散而走。
“说,乌鸦精到底什么来历?”
胡一辉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异常肃穆,白皙的手指在有一下无一下地敲打着桌上的钢化玻璃。
君无尚屏气凝神:“根据这鸦精留下的拓像,属下在所有鸟族的妖修中几乎全部查遍,并没有此鸟的信息。所以,属下怀疑,此鸟不属于地心妖族!”
“什么叫做几乎,我要的是肯定的答案!”
“真正的妖族在山海界,以属下目前的能力,恐怕还不能”
“闭嘴,把我的令牌拿去,必要时可调用冥**机处的力量!”
“属下领命!”
一道白色的光一闪而过,君无尚抬手接住了一块小小的圆形铜牌,一闪身,退了出去。
贵宾包房里就只剩下胡一辉孜身一人。
巧合的是,一墙之隔,徐宏博正一手搂着个美妞图天薇,一手握着个话筒,深情款款地放声歌唱,他的声腺低沉得来又富有磁性,是一把k歌的好苗子。
一个脑满肠肥,肚子上仿佛装了俩娃的胖子,趿着拖鞋急匆匆跑进来。
胖子脸上的肥膏把他两只眼睛挤成一条线,一进门,他便慌慌张张把徐宏博拽过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哥,大事不妙。”
一低头,瞥见一桌子的零食,马上忘记了后面的事情,一个飞身扑上前去,抓起一把薯片就往嘴里塞。
大家一愣,徐宏博上前两步,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你小子不是说要减肥吗,还吃?”
胖子两只手紧紧抓一袋爆米花:“嘿,大哥,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徐宏博很是厌恶地敲了他一记脑瓜崩:“你刚才说什么大事不妙来着?”
一句话提醒了胖子,他伸出一只大肥手,好哥们似的搭在徐宏博肩膀上:“傻强恼你撬了他的墙角,纠集了一帮兄弟,说是今晚上非得把你整死不可,我有个兄弟是他的马仔,刚聊电话时说漏了嘴。我一听,马上就赶过来给你通风报信!”
说完斜剔了徐宏博一眼,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极不耐烦地把自己的鸡爪扒拉下来,大刺刺地往旁边沙发一坐,翘起二郎腿,不慌不忙点了根烟:“傻强要来便来,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不是,他还带了十好几个兄弟!”
“没关系,我不也同样有兄弟吗?灿标、亦巃、鸿晖、鸿朗、华晖、金鹏、晋鹏、敬曦,来来来!”
徐宏博对着旁边一群在猜拳喝酒的红男绿女大声招呼道。
几个穿奇装异服,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小年轻马上凑了过来:“大哥,有什么事吗?”
“傻强说要带帮兄弟整死我,我问你们,答不答应?”
灿标一听,腾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道:“我*她妈个*,敢说这种话,大哥,不用怕,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