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一改之前的怒不可遏,还硬生生的挤出来两分笑意来。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他身边的安琪也是。
萧千源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过去,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完全视若无睹。
众人惊叹,这萧千源还真是尊贵无比,也目中无人呐!也是,能够跟他说得上话的,哪个不是一顶一的身份高贵?
唯有人群中的吕双儿,看见萧千源的那一刻,一直精致的像一个面具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纹。他…他竟然亲自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吕双儿大惊,她也曾幻想过和他的别后重逢的场景,该是何等的浪漫,何等的惊心动魄。
她甚至还想好了她的开场词。那时萧千源突然看见她,整个人定然是惊讶无比的,然后她便微微一笑,用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次,简直完美无缺的笑容看着他,然后红唇轻启:千源,好久不见。
紧接着,她的泪会悄悄地落下来一滴,在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这样的画面多美呀,每一次想到她都会忍不住心动。可是眼下……
一切都没有了。都是那个叫做唐久襄的女人,她原本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萧千源居然为了她还亲自过来了。吕双儿是了解萧千源的一些脾性的,这种低级的宴会,他从来不参加不露面。
她内心的一切,无人可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厅中间缓缓走动的那个风华无双的人身上。
萧千源往前有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面色尴尬的陈奕鸿和安琪。
他径直略过尴尬到底的陈奕鸿,将目光落到安琪身上,嘴角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的安琪心惊。
“你就是安琪吧?”他似乎若无其事的确认安琪的身份。
安琪楞楞的没有反应过来,自从有人喊住手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此时,终于要发生了。
萧千源亲自将唐久襄扶起来,让她到一旁坐着,安心的看他接下来的安排就好。
虽然不知道萧千源在搞什么鬼,可是他出现的那样突然,唐久襄也不相信他是突然起意。他能够过来,定然是有了把握的。
唐久襄相信萧千源,在这一刻,没来由的。
果然,萧千源伸手打了个响指,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就开口吩咐。“将人带来。”
众人好奇,什么人?这跟陈家公子的婚礼有什么关系?尊贵无比的萧千源怎么会跟陈奕鸿扯上联系?
很快,有保镖模样的人压着一个身材偏瘦的男人走进来,在陈奕鸿身边不远处,扑通一下子跪下。
安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她知道,只要这个人开口,她就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他叫阿成,很久之前就消失了的阿成。
没等萧千源吩咐,阿成先是不断的求饶,然后就开始忏悔着自己的过错,可能是因为太过于害怕,他有些语无伦次,而且吐字也不是那么的清晰。
这样子,显然是被抓来之前,就被人逼问过了,他知道自己只有配合的份儿,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将事情全盘托出。
那语无伦次,此时竟然比清晰的叙述更加有说服力。
“大点声,说清楚。”萧千源依旧不开口,只是侧首给了他身后那人一个眼神,那人便知晓了他的心思,一脚踹到跪在地上的男子肩膀上,后者一个趔趄,要不是有保镖压着,只怕都趴到地上了。
阿成一股脑的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他知道安琪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后,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为了活命,他答应那个男人将实话都说了出来。
他这是为了活命,他也没有退路。况且,当年他们确实是诬陷唐久襄的。
全场一片安静,等阿成说完许久,众人还没有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儿来。这…这也太玄幻了吧。
刚刚,他们还在让唐久襄滚出去,认为她是偷菜谱的那个人,可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亲口承认说新娘和他设下的陷阱,偷了菜谱诬陷给唐久襄的。
陈奕鸿回过神来,他对那个那人的话半信半疑,他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觉不可思议。可是,仍然保持了三分的理智,对于安琪这个准妻子,他还是有些信任的。
“萧总,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的开口。难不成,萧千源闲的发慌,叫人过来演戏给他看?
萧千源看了他一眼,又收回来视线,他那个傲娇的一个男人,对于扯不上关系的人向来爱答不理的。
突然,主台上的大屏幕亮起,幻灯片已经被人换了,显示的人一张一张的转账记录。
“想必您妻子的账号您也清楚,就不用我们多说了吧。”
陈奕鸿看过去,那的确人安琪的账户,一笔笔大额的转账,此刻似乎在证明了什么。连多余的话都不用说。
周围围观的的众人一片唏嘘。
他疑惑又愤怒的看了安琪一眼,对萧千源说了声抱歉,便愤怒离开了。眼下这场合,这个刚刚才刷新的对他的准新娘的认知,让陈奕鸿觉得,这个婚礼,好像没有办下去的必要了。
安琪喊他,“奕鸿,奕鸿,你听我解释。”然而,陈奕鸿此刻已经不打算再办什么婚礼了。
现场还播放着婚礼进行曲,悠扬的曲子在此刻这样的气氛下听来,居然无比的讽刺。
宴会上,婚礼进行曲在嘈杂的喧闹声中播放着,门口摆放着陈奕鸿和安琪儿的婚礼写真倒在地上。上面的人笑的多灿烂,上一秒人们还在指着照片说着这对男女是多么的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而这一秒,却都唏嘘不已,指责着安琪儿的心机。
宴会厅的桌子还摆放的整整齐齐,新郎新娘要携手走的红地毯,需要穿过的花拱门,大厅上华美的灯光……一切跟刚刚没什么两样,只是此刻红地毯上没有人,花拱门上的花不会笑,华美的灯光在陈奕鸿父母的哭声中有些摇晃。
和灯光一起摇晃的还有唐久襄,她以为还自己一个清白之后,她会变的轻松,然而没有。
她还记得陈奕鸿离开时厌恶的眼光和憎恶的语气,从薄薄的唇里咬牙切齿地吐出,“你偷了菜谱毁了师门的脸还不够,现在又回来毁了我的婚礼,唐久襄,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的啊,她知道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后果肯定会让陈奕鸿丢尽了颜面,也许他更想要的是一个完满的婚礼,不管妻子是怎样的恶毒,至少不该想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看着曾经自己爱过的男人眼里浓浓的都是对自己的厌恶,唐久襄的心还是不能抑制的疼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加深,如同正在被凌迟的犯人,他的一字一句都戳中她的心,一遍一遍。
身体摇摇晃晃的,唐久襄突然觉得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儿的抽离自己的身体,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圈,积聚着,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硬生生地逼回了眼睛里,不敢落下。
周围路过的人像是看污秽一样看着她指指点点,在说,“你看这女人心肠多恶毒,专门跑过来破坏别人的婚礼。”
“肯定是因爱生恨呗,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幸福,小说里不经常这么写吗。”
“中国有句老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小姐啊,不管你跟这新郎新娘多大仇多大怨,也别在今天闹人家婚礼啊。”一个看上去上了点儿岁数的人路过唐久襄的旁边时,拍拍她的肩说道。
面对这些人的话,唐久襄没有反驳,就算反驳了有什么意义呢?她只是撑着自己的身体,如高傲的波斯猫一般不屈的站在那里,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苦涩的笑。
而这一幕全部都被一个男人看在眼里,他的深邃的黑眸里藏着晦暗不明的光,心道,站在离你不远处的地方,竟然没发现吗!你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知道自己应付不来,就不会过来主动找我寻求庇护?一个人承受着怒骂吗?蠢女人!
当看到一只手在女人的肩上拍了几下之后,男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迈着他修长的双腿大步地走上前去,把女人揽入自己的怀里,紧紧地禁锢着。
像是宣示主权一样,冷傲地对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我的女人,谁准你碰的?谁准你指指点点的?”
中年男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呆呆地站在那里,忘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唐久襄看着眼前的人,下意识抬头看他,“萧千源?”
萧千源低头看了看怀里安静的女人,却发现她的小脸儿上早已布满了泪痕,下嘴唇被咬出深深的痕迹,似乎能看得到有血丝渗出来,他竟有些心疼。
本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到嘴边却变成了冷淡的问句,“怎么,很奇怪吗?刚才不是已经看到我了吗?”
发现刚才那男人还没走,他的眼神里不由得泛起了冷光,“怎么还不滚?是等着我把你请出去吗?”
不怒而威的气势,瞬间把男人吓得浑身直颤,不敢多待半刻,立马消失在宴会厅里。
许是男人熟悉的声音让唐久襄觉得很安稳,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迸发,“哇”地一声她便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萧千源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给吓得怔了一下,搂着女人腰的手松懈了些,而就这一瞬间的空挡,女人就已如同泥鳅一般滑落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女人早已泣不成声。
唐久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因为陈奕鸿更加要憎恨自己还是因为多年来的委屈?她不知道,她现在只想哭,大哭,痛哭。刚才她能忍是因为她只有自己所以不敢懦弱,而萧千源的存在,让她安心,可以放肆地哭。
唐久襄觉得自己好没出息,每次都被萧千源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想止住哭泣但泪水却像是决了堤般怎么也止不住。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哭的这么凶,萧千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厌烦而是心疼。
缓缓的蹲下来,他再次把她拥入怀中,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他只好生疏地拍着她的背,像是稚嫩的儿童抚慰布娃娃一样,一下重一下轻,毫无规律。
他僵硬的动作却让唐久襄感受到温暖,趴在他宽厚的怀里哇哇大哭着,边哭还边抽噎道,“我终于澄清了我的清白,可他还是不信我,他们还是不信我!他们都觉得我是坏女人,破坏别人婚礼的坏女人,可他们知不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安琪儿,今天站在婚礼上的人该是我。”
萧千源听到这里圈着女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你想嫁给他?”
沉浸痛苦中的唐久襄没听出男人语气中的不悦,也没听到男人说什么,只大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着,“为什么每次都让我承受?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还指责我?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曾经爱过他?”
萧千源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在他的面前说爱别人,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现在还在自己的怀里却想着嫁给别人。
他的脸色黑成了锅底,想要把女人从自己的怀里扔出去,但在看到女人哭花了妆的可怜模样,他还是忍下了心中的冲动,无奈的叹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别哭了,我会心疼。”
唐久襄泪蒙蒙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傲慢的男人,心跳漏了一拍,晶莹的泪水还挂在眼角,不可置信地,“你……你……”却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蹦出了一个“你”字。
萧千源瞬间意识到什么,打断她道,“你什么你,不许哭,再哭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唐久襄忘了哭泣回忆着刚才男人轻柔的话,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吗?他说心疼……自己?
而萧千源则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开始习惯性的帮她解决问题,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被人欺负。
这……完全不像他了。
想起了什么唐久襄再次刺激到,泪水更加汹涌,像是断掉的珠子一样顺着脸滑落。两只小手在他的身上胡乱的拍打,“你们都欺负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好好学厨艺,好好爱一个人,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家,可是为什么都来伤害她,为什么没人好好对她。
萧千源任由她的拳头软绵绵地打在自己身上,直到她累了趴在自己的怀里后,他才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眼角的泪珠,边吻边说,“别在意别人的看法,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而已,他们婚礼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
唐久襄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抽泣着,“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也不想再看见你哭,知道吗?”
唐久襄呆楞的看着眼前这个冷硬中带走一丝柔情的男人,最后一滴泪水滑落,脸上带着笑。她该释怀了,萧千源说的对,她何必在意别人的的眼光,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她扯过萧千源的西装领带在自己的脸上擦了一把,坚定地说,“萧千源,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练厨艺的赢得这一次的厨师大赛,报答你这次再次为我解围。”
“就这样而已?”萧千源盯着女人手里拿着的领带,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嗯?”
唐久襄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发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才发现发现刚才顺手拿起擦眼泪的东西竟然是他的领带,赶紧像是丢掉毒蛇一样丢回他的怀里。迎上男人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我……我只是顺手用了一下。”怕他不相信,又说了句,“顺手而已,真的。”
就这样对视了好久,男人依旧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她尴尬地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我回去给你洗洗?”
见男人依旧没动静,她不由得腹诽道,这男人不仅霸道还小气。
两人的距离怎么这么近?意识到什么,唐久襄赶紧起身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蹲太久,腿麻了,又跌回了男人的怀里,刚好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唰”的一下,她脸就红了。
而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那个一出场就惊艳四座的女人正优雅地端着盛着高脚杯,另一只手托着手肘,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个拥吻的人。
轻轻地摇晃着杯中鲜红的液体,微微张开口,将红酒一饮而尽,眼里是猜不透的情绪。萧千源,你变了吗?是忘了我了?
明明当时是她吕双儿放弃了他,但现在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却十分难受。明明说过只爱自己一人的,却还是有了其他女人吗?
吕双儿就这么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他一把把那女人抱起,渐渐离开,连背影都消失不见,她才走出来,走到刚才两人待过的地方停住。
繁华的都市,外表华丽却满目疮痍,在这物欲横流的地方,没有谁是绝对干净的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上演,爱恨嗔痴,剪不断理还乱,不同的版本,不同的结局。幸福不是故事,不幸才是。
这是唐久襄在经历了被抛弃,被逐出师门,被喜欢的人厌恶之后深深领悟到的,她不想再被那些无所谓的事情烦恼了,萧千源说的对,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要为自己而活,为唐久襄而活,这一次为萧千源赢得比赛报答他之后,她就离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把累人的高跟鞋和妖艳的红衣都脱掉,唐久襄换上了一身清爽舒适的家居服。简单的洗了个脸顺便把那已经哭花了的妆给卸的干干净净。
看着镜子素净的脸,她自言自语着,“记住这才是你,唐久襄。”
想着要为即将到来的美食大赛好好做准备了,唐久襄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以后便下了楼,却发现萧千源还在客厅坐着似乎是在工作,想起两人在宴会厅接吻的画面,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小脸儿不自觉的已经染上了红晕。
“你站在那干吗?”萧千源把电脑合上,抬眸慵懒的看着她问道。
呆呆的环视了一周,发现萧千源是在跟自己说话,有些窘迫的赶紧把手指从嘴巴上拿开背到身后,心虚地说着,“没……没干什么。”
萧千源倒是没在意她的小动作,冲她招招手,薄唇轻启,“过来。”
“啊?我吗?”唐久襄再次下意识傻乎乎地问出口。
问完之后却不由得想咬舌自尽,唐久襄你个猪脑子,不是你还是谁,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啊。
尴尬地笑笑,“不了吧,我还是先去练习练习厨艺,努力给你把第一给拿过来。”
说着就已经移步去厨房那边,虽说是故意躲他找的借口,但也不能说是借口,毕竟距离大赛就只剩一个周的时间了,这几天一直在忙那些烦心烦琐的事情都没好好练习过,所以接下来几天她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萧千源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嘴角习惯性的弯出微小的弧度。他怎么会猜不到她心里的小九九,不过是不想来自己这边而已,不知道她古灵精怪的脑子里又脑补了些什么。
他不会拆穿她,也不想打扰她练习厨艺,毕竟这次比赛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想起了什么萧千源嘴角的笑意没有了,深邃的眸子里多了一些情绪,喃喃道,“唐久襄……”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有些地方开始进入了梦乡,而有些地方也开始了夜晚的狂欢,而介于两者之间的,唐久襄和萧千源开始今晚的晚餐。
桌子上摆放着精美的菜肴,从色泽素雅,清淡可口的小葱拌豆腐到工序复杂,内容丰富的佛跳墙,每一道菜都散发着扑鼻的襄气,勾起了男人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