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玄奘之后,法海与他一路同行,次日正午,二人就到了长安。
守门将士得知了二人身份,当即毕恭毕敬的将他们请送至大相国寺去了。
来到相国寺门前,法海却见门前早有众多僧侣护卫侍立两旁。法海和玄奘各将请帖递给知客的僧人,不多时,寺内忽的响起了锣鼓庆鸣之声乐。
随后,富丽堂皇的寺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身披华丽木棉袈裟的老僧,来到二人面前,各施了一礼。
“阿弥陀佛,贫僧是相国寺主持,法号净玄,两位大师长途跋涉,想必甚是辛苦吧?”
年轻的玄奘当即还礼:“小僧不敢当大师称谓,来此赴水陆大会,乃是玄奘的心愿,何谈辛苦?”
"呵呵,玄奘大师客气了。" 净玄主持又转头对法海道:
“这位想必就是镇江金山寺的法海师兄了吧?师兄如此年岁,仍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赶来赴会,贫僧实在是佩服之至。”
“不敢当。”法海点头回礼,看了看寺门两旁侍立的官员护卫,又道:“为何寺前会有这许多官员呢?”
净玄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陛下在寺中已盘桓多日了,稍后见到二位,陛下定是欢喜之至,二位请随我来吧。”
相国寺主殿,摩诃堂中,唐皇李世民一身明黄龙袍,头戴金冕,端坐在正首宝座之上。
在他左右下手,分别设有三个金丝蒲团,左侧的三个蒲团已经坐满了僧人。
等净玄主持领着二人进殿之后,三人同向李世民施了佛家之礼,随后便在皇帝的示意下,在他右边下首的三个蒲团上各自落座。
李世民看了看法海和玄奘二人,面带欢喜的点了点头。
“既然两位高僧初来乍到, 那就请净玄主持给众位大师相互引见一下吧。”
净玄领旨,遂起身逐一介绍起来。
法海和玄奘自是不提,净玄是相国寺的主持,先前二人已经认识了。
而左侧三人中,分别是岭南净土宗的慧严大师,江北法华宗的戒明大师,以及来自吐蕃密宗的高僧莲花上师。
介绍完之后,净玄对李世民合十道:
“承蒙陛下恩典,我大唐自开国以来,佛道昌隆日盛,如今陛下又召集天下一千二百僧众共参此等盛会,当真是圣明仁德之主。”
李世民含笑开怀,道:“净玄主持过奖了,朕可当不得此称谓。”他说完又转头对着众僧道:
“此次盛会,意在超度多年来死于战祸刀兵的冤魂厉鬼。故此请了众位高僧,在明日中元鬼节,鬼门大开之时,诵经念佛,一者为超度亡灵,二者为我大唐国运祈福。”
其实不用李世民多说,法海也知道其中的因果。
本来是泾河龙王因为想搞袁守城而篡改了下雨的点数。后又在袁的指点之下托梦给李世民请他替自己给人曹官魏征说情。
但魏征却在梦里给他杀了,老龙王的鬼魂因为记恨李世民出尔反尔,就隔三差五的折腾他,弄得李世民神思不定,魂魄虚羸,以至到地府来了个一日游。
李世民在地府游遍了十八层地狱,眼见众多恐惧惨象,吓得不轻。在回魂之后,便生出了举办这次盛会的打算。
接着方才的话,李世民又道:
“但如此盛会,总要有个领头之人,今日在座六位,皆是佛学精湛的高僧大德。因此,朕想请诸位大师先来一场佛法辩论,由胜者总领水陆大会。”
几位高僧相互看了看,一时都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清楚唐皇这话中的分量。如能在此辩倒众僧,得到李世民的青睐,那怕不单是主持水陆大会那么简单了。整个唐境内所有佛门的弟子,怕是都得以他为首。
“本次辩经题目不限,众位可畅所欲言,其中佛法高下,便由朕来做个见证吧。”
随后,一场激烈的佛法辩论,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展开了。
在场大都是佛门高僧,深通佛法理念,随着李世民一声令下,在场诸位都是各展生平所学,两张嘴皮子上下翻飞,摩诃殿中一时热闹了起来。
在六位高僧中,只有法海与他们格格不入,其原因有二:
首先,他对于佛法理论只是白纸一张,穿越到如今已经半月有余,可曾看他读过一篇佛法经文?现在的他,怕是连一段菩提心经都背不下来,又何谈辩经呢?
再者,他将唐僧护送到此就已经能给观音交差了,接下来只要参加完水陆法会,那一万点功业值也就到手了。
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系统的任务,除此之外,他对于其他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艰涩难懂的佛法理论对他这号人来说不亚于无字天书,法海隐晦的打了个哈欠,干脆两眼一闭,装作沉思状态,实则隔绝了耳边激烈的辩论声音,打起盹了。
辩论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不出意外,年轻的玄奘用他那独到的佛学见解在众高僧中脱颖而出,得到了李世民肯定。
“呵呵,朕常听闻玄奘法师是天生佛子,更是有着极高的宿世灵慧,如今看来,此言非虚啊。”
“陛下过奖了,玄奘不过一介小僧,今日在座的众位大师,佛法都远胜于我,小僧不过侥幸罢了。”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然后宣布:
“既如此朕宣布,明日盛会,当由玄奘法师主持讲座,领颂经文,几位高僧没有异议吧?”
几个老和尚都臣服于玄奘高深的佛法修为,是以都无异议,俱点头称是。唯有法海仍低头静坐,对李世民的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隐隐间竟有鼾声传来。
众高僧这才发觉,原来辩经过程中他之所以一言不发,竟是因为睡着了,因此不由得面面相觑。
李世民见他如此,面上也是微微一冷,但随后也是发出几声干笑,道:
“呵呵……看来这位大师是累了,既然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明日盛会,朕会让净玄主持告知诸位。”
说完站起身来,对在座高僧点了点头,然后在净玄主持的陪同下离去了。
其余众高僧起身相送,唯有法海还坐在原地打盹,众僧见他对皇帝竟如此怠慢失礼,都面露愠色。
李世民一言不发的走出相国寺,面色颇为阴沉,正要登上龙辇之时,忽的冷哼了一声。
净玄主持脸色苍白,连忙上前赔礼。
“陛下息怒,是贫僧安排不周,这才使那法海在驾前失礼、怠慢了陛下。”
“哼!我看他是沽名钓誉。此人定是胸无点墨佛法,这才装睡遮掩,如此欺世盗名之辈,明天的水陆法会叫他不要参加了。”
李世民说完一甩龙袍衣袖,上了龙辇,含怒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