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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穷苦爷孙
    “艹!这猴子干了什么?”清晨的一声咆哮,打破了寂静的天空。



    法海看着断成两截的锡杖,以及毫无踪影的猴子和马匹,心中登时就想到了原因。



    “我说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沉?定是那遭瘟的猴子捣的鬼,好个坑蒙哄骗的家伙,走之前还整了我一把!”



    没办法,猴子搞完之后就溜之大吉,料想是回老家花果山了,法海倒是久闻花果山的名头,但却不知其详细具体的位置,连上门算账都做不到。



    “妈的!真是晦气!”



    眼下马匹没了,只能靠两条腿赶路了,法海骂骂咧咧的启程上路,但走了大半天也不过行进了百十里山路,这让法海充分认识到了马匹代步的重要性,同时又在心里问候了一遍猴子的祖宗。



    正午时分,法海在前方山脚发现了一户茅草人家, 因为长时间的赶路有些口干舌燥,遂打算上前去讨杯茶喝。



    来到茅屋门前,照着那扇单薄的木门“砰砰”敲了两下。



    “有人么!给口水喝呗。”



    木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破衣烂衫,满脸沟壑的皱纹。



    “这位大师,上门何事啊?”



    法海双手合十,摆起了和尚的派头,道:“阿弥陀佛,贫僧路过宝地想讨杯水喝,不知施主能否行个方便?”



    “哦,既是如此,大师请进吧。”



    屋子内部很寒酸,进门是一处灶台,以及南北朝向的两间屋门。老者将法海领到左侧的那间,掀开草帘,入眼处只有一方木桌,一盏油灯,四个凳子。



    “大师请稍坐,待老夫去准备茶饭。”



    “有劳施主了。”法海点头致谢。



    老者出去之后,法海四下打量了一番,仅凭屋内乏善可陈的摆设,就能看出户主人生活的窘困。



    “标准的旧社会穷苦人家的生活啊!”法海在心中感叹着。



    过不多时,屋内的草帘被掀了起来,法海本以为是老人去而复返,却不想进来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娃娃。一身的破旧衣衫打着补丁,鞋上脚趾外露,一张小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涕。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茶汤,慢慢走到桌前给法海递了过去。



    “客人,喝水。”法海接过茶碗,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问道:



    “你这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啊?”



    “俺叫憨娃儿,我爷爷让我把茶先端给你,他让我告诉你窝头一会儿就好。”



    法海哈哈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只觉得这小孩儿虽然脏了些,但也挺讨喜的。



    小孩儿之后靠在屋子墙角,直勾勾的看着法海,也不多说话。



    法海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汤的味道让他直皱眉头,只觉得入口非但腥涩咯牙,隐约还有一股土味。



    但由于口渴的很,他也没有太挑,当一碗茶快下肚的时候,先前那老者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



    “让大师久等了,寒舍只有这样的粗鄙吃食,还请大师不要见笑。”



    双手捧着陶碗放在桌上,法海定睛一扫,只见碗中呈品字形摆着三个鸡蛋大小的窝头。窝头表面颜色驳杂,又黑又绿,一看就知道是用杂粮面掺和菜叶子揉成的,此时正不断地冒着热气。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这食物的卖相虽然不好看,但在这荒郊野外能找到一户人家已经不容易,哪还顾得上嫌弃?法海也不客套,拿起一个窝头就往嘴里塞。



    小窝头在他的大嘴里自然是嚼两下就咽了肚,正要伸手从碗里拿起第二个,法海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老者问道:



    “施主和令孙可是吃过了?”



    老者闻言连忙摆手,强笑道:“我等山野之人粗鄙的很,大师不用管我们,只管用饭就是。”



    法海将目光转到他孙子的身上,却见那小孩儿的一双大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窝头,手指头含在嘴里,一脸的馋相。



    法海见之面色不动,但心中却是泛起苦笑。这样的穷苦之家,可能平日里也就只吃得上一顿饭。自己轻描淡写啃的两口,怕是已经吃了这爷孙俩半天的口粮。



    将碗里的窝头都拿了出来,法海将小孩儿招到近前,将窝头塞进了他的手里。



    "拿着,吃吧。"小孩儿手里捧着窝头,看了看法海,又转头看了看爷爷,没敢下嘴。



    老者急道:“大师切莫如此,这如何使得?”



    “实不相瞒,贫僧有辟谷的本事,吃一个就够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吃吧!”



    在法海的劝告和老者的默许下,小孩儿这才敢吃,他拿起窝头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被撑得溜圆。



    “看着吃相,这是总挨饿啊。”法海见此不禁微感叹息,想到此处突然对这个两口之家来了兴趣,所以就问起了他们的情况。



    “敢问施主,这孩子的父母呢?”



    老者闻言脸上一黯,随之长叹了一口气。法海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心说这八成是个悲伤的故事。



    老者出神的注视着大快朵颐的孙子,缓缓的将家事讲述了出来。



    原来这老者的儿子本是山中猎户,两年前越过两界山进了双叉岭中打猎,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儿媳妇因为受不了丧夫的打击,害了恶疾,没多久也离世了。



    在那之后,一家人就只剩爷孙老幼相依为命。因为失去了年轻劳动力,家里的生活质量自然就直线下降,只能勉强糊口度日了。



    法海听闻之后心中也不禁为此唏嘘,但也仅此而已了,这世上穷苦之人数不胜数,这不过是眼下这个大时代中的一个小小的缩影而已。



    在这个时代,一旦打上穷困弱小的标签,就注定只能像蝼蚁一般活着,自己眼下的心情也只不过是多余的感伤罢了。



    听老者说的,他的儿子八成是被双叉岭中的那三个化形期的妖怪给吃了。所幸那三个妖精已经被法海给作了,如此也算为他们一家报了仇了。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款待,贫僧该告辞了。”老者拱手相送,将法海送出了门外,但就在法海正要离去之时,老者忽然又从背后叫住了他。



    “大师且慢。”老者说着返回屋内,不多时又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件灰布衣裳,上面虽然打着补丁,但浆洗的很干净。



    “老夫见大师衣裳单薄,这是我儿生前所穿的衣物,就赠给大师御寒吧。”



    锦澜袈裟先前被孙猴子穿跑了,所以法海现在只穿着一件内衬僧袍,确实是单薄了些。



    法海接过衣裳,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对他鞠了一躬,转身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