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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踢下凡界
    东洲经年国



    天现异象,雷鸣阵阵,一道光雷直直冲着桥头村一农家小院劈下,险些将院中长了二十年的梨树一劈两半。



    “哇……”



    一声高亢嘹亮的啼哭震破天际,金绵绵被爹爹雷神一脚踢下命格轮回,留下一句箴言:度化涟桀魔君归来,金仙之位可待。



    一句可待,更教金绵绵抓狂,可待,可待,待本仙子归来再为祸天界!



    雷神闻言大怒,雷鸣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还是愤懑难消,眼看着与她金绵绵同仙龄的仙子们都开山收徒了,他这女儿却连个金仙之位都混不上。



    不求上进也就罢了,还口出狂言,他气得头晕!



    金绵绵睁着一双小眼睛,看着眼前满目嫌弃的一双大眼半句抱怨都不敢有。



    天机阁给她安排了一户贫苦人家也就罢了,这户人家还重男轻女。



    在九重天上锦衣玉食的她早就被娇惯得不成样子,又因爹爹是雷神,哪个仙子不捧着供着,何曾受过这样的嫌弃?



    她哇哇大哭,此行不是来度化魔君的,是来渡劫的吧!



    “文娘,是个女娃……”



    金大柱将那双吓人大眼的目光转开,言语间尽是失望。



    金家生活拮据,统共二亩良田还被弟弟家分去一半,好容易凑了五两银子给他娶了媳妇,为的就是生个壮劳力,日后能分担劳作,多赚些钱。



    至于女娃,他们生了也养不起,养了也是给别人家养,不如……



    金大柱:“王员外家缺个童养媳,你看……”



    “当家的,你忘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定下的那门婚约?”文娘抱着金绵绵凄然。



    “唉!文娘,那门婚约,你就忘了吧,冷家已经凭借军功扶摇直上,是异性王爷了!咱是什么身份?还能去找?”金大柱长叹。



    “可他们的祖宅还在!”



    文娘的眼睛看着吐口水泡泡的金绵绵,一颗心都要化了。



    冷家祖宅就在金家隔壁,高门大户空无一人,他们夫妇受命每日都去洒扫一番。



    金大柱将金绵绵抱起,叹道:“文娘,都二十年了,冷家指不定已经忘了这回事!”



    金冷两家的亲事,是两家老爷子喝酒时定下的,不曾想金大柱这一辈出生的都是男娃,亲事也便被搁置下来。



    如今老爷子们都魂归黄土,谁会再去提?



    “当家的!你、你再让我看看她!你看她长得多好看,将来定是个美人……”



    文娘的声音哽咽。



    金绵绵听着心里难受,亦是哭得更大声了,哭声隐隐有惊雷之势。



    “咚咚咚!”



    “金老爷,我是冷家的管家,方便进来吗?”



    门外的声音响起,金绵绵的哭声戛然而止,这声音分明是她爹雷神的!



    “哇……”



    金绵绵又大哭起来,坑娃的爹总算来了!



    金大柱愣了好久,门板打开之后外面已然空无一人,怕是等得太久走了,只留下一口红漆木箱与一纸婚书。



    红漆木箱之内是诗书绢帛、千两纹银,婚书上曰:金家长女金绵绵,及笄之后择日迎娶,婚书一事,暂勿外传。



    金大柱又愣了好一会儿,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又看看手中的婚书,声音发颤:“文娘,这……”



    冷家竟然还记得!只是那管家去了何处?



    “当家的,冷府家大业大,管家许是有旁的急事吧?有了这些银两,我们便不用将孩子送走了!”文娘又惊又喜。



    管家不重要,这些银两可是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金绵绵,这个名字也好听的很!



    “是!是啊!”金大柱笑着搓手。



    眼睛看向襁褓中吧唧吃奶的金绵绵满心满眼的满意,上月金家老二摔断腿,欠了张员外家三两至今未还上,木箱中的银两解了金家燃眉之急,还能让金家过上几年富庶的日子。



    这孩子是福星啊!



    金绵绵吃饱了奶翻了个白眼睡着了,这还差不多,若是当真要她今生那般凄苦,她保证一长大就去结束了那涟桀魔君的凡间生活!



    然而



    仙龄青春的金绵绵还是陷入既定的命格轮回中无法逃脱……



    天上十日,凡间十年,十四岁的金绵绵也算得上桥头村里一支独秀的——刺头丫头。



    金绵绵凡间的生母文娘功成身退,回九重天位列仙班,可怜了她小小年纪,便要接受面慈心恶的继母,与一并入门的伪善装无辜的“白莲花”妹妹……



    自此妹妹聪颖过人,满腹诗书,美名远扬;而她不学无术,顽劣不堪,臭名十里。



    继母周氏护短得紧,就算金绵绵再理亏,周氏一张利口之下,也能将她说得气壮三分。



    金绵绵知道,这在凡间有词形容曰:捧杀。



    这日桥头村迎来高头骏马四匹,踏踏马蹄之声让趴在墙头晒太阳的金绵绵精神一震,待看清马车之时又是眼前一亮。



    那装饰了金铃铛的绣锦鲤红纹锦帛马车之上墨色雾气频频翻腾,马车之内不是涟桀魔君的凡身又是哪个?



    墨色雾气只有金绵绵能看见,是涟桀魔君前世的戾气所化,驱散雾气,便算度化成功。



    金绵绵咬着一颗甜尾草冲马车招招手,被厚重刘海遮去一半的大眼睛里闪出阴恻恻的星芒,嗤笑腹诽:“涟桀魔君,凡间多疾苦,本仙子现在就送你回去!”



    她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天机阁既然敢安排此等下格命数给她,就要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哼哼!



    届时天界损失一名大有前途的仙君,看你天机阁如何向天帝交代,如何向雷神爹爹交代!



    只是金绵绵刚刚走到冷家门前,便有一道隐形雷光闪下将她束缚,凡人看来便是她突发癔症,抽风之相……



    冷墨夜被护卫抬到轮椅之上,金绵绵一身麻衣粗布、满脸泥泞、张牙舞爪地“定”在冷家老宅门口,一双眼睛越张越大。



    为何从来没人告诉她,这个魔君长得这般好看呢?



    长眉入鬓,星目红唇,那一身的冷然漠视如皎月般的孤傲,仿若睥睨众生的君王……



    眼看着头顶墨气,一身镶宝石绸缎衣裳的冷王府世子万般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之后悠然进门,她身上束缚的雷光立时撤去,接着便是围观村民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俊朗公子啊!听说三岁能作诗,五岁便熟读经书,七岁还能指点大将军兵法……”



    “啧啧,可惜是个残废!”



    “听说性格还不好,不与人言,莫不是个哑巴?”



    “听说冷家又生了个男娃,难怪这世子被送到乡下,再过几年,这世子之位也保不住了!”



    “那不就是放逐么?真可怜……”



    金绵绵再也听不下去了,伸手推开说得最凶的那一个妇人,凶神恶煞道:“说什么,都说什么呢?冷家世子如何关你们何事?一个个的都不用干活,不用吃饭了?冷家也敢编排?不怕杀头么?!”



    众人面面厮觑之后四散,金绵绵的话糙理不糙,冷家功勋卓着,他们这些寻常人家招惹不得!



    待众人走后,金绵绵斜着眼睛看着天边一朵彩云呲牙,雷神传音入密:“绵绵,涟桀魔君在凡间十八载,正是度化的最佳年纪。爹在天机阁立下军令状,你若是不能度他,便要去阿鼻地狱受刑,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