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话之人的双腿被长鞭扫过,经脉寸断。
整个过程在须臾之间完成,金绵绵只在数万年前那场天魔大战中见过相似的画面,她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刺客被挑下面巾,露出绝望恐惧的光。
“冷墨夜,你、你的腿……”
冷墨夜的腿不是废了吗?他竟骗了天下人!
他虽这般说着,用手撑着地面,拖着残破的身子寸寸向后挪。
“你的主子是谁?”
冷墨夜的长鞭又一次扫过那刺客的双腿,更加惨烈的叫声将避雨的鸟雀惊得四散。
刺客的额角不断冒出冷汗,只抿唇不语。
“四喜”
冷墨夜的目光看着刺客,仿若在盯着一具尸体。
只留了他这一个活口,可要好好利用。
不多时,四喜便将刺客吊在树桠之上,雨势渐弱,刺客也没了开始的猖狂,只是性子似乎格外倔强,丝毫没有张口说话的意思。
冷墨夜也不急,拉着金绵绵坐在收拾好的马车之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审讯的场面。
惨叫声不断传来,金绵绵低头捂住了耳朵,她虽然也见过凡间的审讯,却没想到亲眼看见之后,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听着难受,看着更难受,浑身难受。
冷墨夜扳着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看向刺客,他的发丝刮上她的脸颊。
“好好看着,这是你在我身边的第一课。”
金绵绵被迫看向刺客,那刺客眼中的灰败刺痛了她的眼睛。
人间疾苦,雷神爹爹舍不得让她经受更多,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些残忍的画面,她最是见不得。
“你放开我!”
金绵绵用手使劲儿掰着如同长在自己下颌上的手指,身子也不由得轻颤。
冷墨夜果然放开了她,转身接过护卫递上的弓箭,拉满射出。
弓弦铮铮,羽箭轻鸣,穿透刺客的大腿。
接着便是第二支,穿透左肩。
第三支,穿透右肩。
皆是些痛苦万分,却又不能即刻毙命的位置。
第四支,穿透右眼!
黑红色的血从眼眶中流出,金绵绵胸腹之中一阵翻腾,冷墨夜是魔鬼!
“说,你主子是谁?”
冷墨夜又一次拉满弓弦。
刺客再也撑不下去,濒临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大部分神志,听到这一句问话之后情绪更是激动,还未说出话便晕厥。
金绵绵再也忍不住,大吐。
冷墨夜的眸光暗了几分,继而闪过一丝柔软,金绵绵还是年纪小,看她方才骂刺客的架势,他还以为这丫头天地无惧。
“调头,去客栈。”冷墨夜道。
审讯刺客,只留下两个人便够了。
金绵绵闻言松了口气,接着便是委屈地大哭,这么吓唬她,雷神爹爹就这么看着,雷呢?怎么不劈?!
一到凡界,雷神爹爹就不疼她了。
冷墨夜沉默着,任由金绵绵一路哭到客栈,伸手握上金绵绵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冷冽血腥的气息扑鼻,金绵绵几乎没有犹豫地挣扎:“冷墨夜,你离我远点儿!”
如果哪一天,她做了什么让冷墨夜不舒服的事情,是不是也会被那么对待?想想就觉得恐惧。
“你最好别动。”
冷墨夜的声音带着嘶哑,细细的雨滴洒在他的额角、眉头,被睫毛挂住,滢滢散着迷蒙。
金绵绵噤声,好容易让冷墨夜对自己的态度改观些许,她不能自己作死。
客栈里无人,一名护卫从后面的柴房将掌柜与伙计拖了出来,先前的那些刺客原本在客栈布下抓冷墨夜的网,不曾想,他竟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掌柜劫后余生,万分庆幸地给他们安排了三间上房。
金绵绵被冷墨夜抱着上楼,进了房间之后,冷墨夜也没有出去的意思。
少顷,护卫拿来干净的衣服。
冷墨夜将衣服扔给金绵绵,端坐在床沿:“替我更衣!”
金绵绵往后退了两步,冷墨夜休想用美色盖过方才做的劣迹。
“白术,跟着我,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除非,你想离开我。”
冷墨夜不怕金绵绵跑了。
从一开始,这个小丫头便处心积虑与他套近乎,手段笨拙,一看就是被迫的。
最有意思的是,她就是那个与自己有婚约的丫头。
方才的刺客一事,他本以为能吓住金绵绵,没想到金绵绵反而与那刺客叫嚣,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胆子够大,但历练不足,不过没关系,他会养着她,等着她,等到这只小猫儿长大,再看看她够不够格做自己的妻子。
金绵绵无语了,白术,是啊,她现在是世子身边的小侍童,服侍主子更衣这种事自然都是她的事。
离开?她好不容易混到冷墨夜身边,又怎会轻易离开?
“世子,白术错了。”
金绵绵强迫自己道歉,凡界一世,还不都是为了他?!
冷墨夜的身子精壮,肌肉结实,看得金绵绵眼皮突突直跳。
她不是没见过男子**的上身,但如眼前的这般,还当真是第一次见。
从前胸到后背,冷墨夜身上遍布伤痕,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
兵器十八般,在他身上都快集齐了!
金绵绵的指腹摸去,盘算着紫荆雷能治好多少,有些新伤紫荆雷能治,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陈伤,即便是紫荆雷,都无法完全复原。
“看够了吗?”
冷墨夜蹙眉,面容沉静,身上的伤吓到她了?
金绵绵冷眼斜睨,用紫荆雷划过那些浅表的伤痕:“还没看完,身上这么多伤,也不说早些告诉我!”
她能看得出来,这些伤痕留着都是隐患,有些还曾因为处理不及时感染过,遇到阴雨天气的时候,定会如蚂蚁噬咬,痛痒难当,也不知冷墨夜是如何熬过来的。
冷墨夜意外地看着金绵绵,她的睫毛在眼下遮起一片阴影。
拂过他伤痕的指腹之下细若胎发的紫色光芒萦绕,那伤痕竟缓缓消失了!这一幕像极了戏法。
“这是什么?”
冷墨夜抓着金绵绵的手腕,那紫色的光只存在了一瞬,便极快地消散,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世子说什么呢?小的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