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金绵绵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些。
冷墨夜的马车外表看来十分华丽,但内里却极其简陋,连棉垫都不曾备,一路坐下来,她早受够了。
这床好舒服啊!
四喜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别扭,他从未见过世子这般温柔地对待旁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那动作轻柔地像是呵护什么宝贝一般,他看在眼里顿觉心酸。
世子早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但那些世家一听说世子双腿有疾,便像见了瘟疫一般,有多远避多远!
原本对世子芳心暗许的那些女子们,也都转嫁了旁人。
幸而世子对这些从未在意过,但他们这些护卫看在眼里,便替自家世子着急。
这金绵绵虽说身份不高,但若是做世子的妾,也足够了。
“四喜,再备一床被褥!”冷墨夜道。
“是!”四喜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世子让这丫头住在挽棠春!
金绵绵一觉睡到第二日,还未睁眼便闻到了药味,有人喂她喝药,鼻腔口腔皆是苦涩。
“我不喝!”金绵绵抗拒。
这味道是她喝了半个月的补药,是药三分毒,平素她都是用紫荆雷化解毒性,如今她的精力刚刚恢复些许,可不想再昏睡过去。
“不喝也行,去琼冥园跑十个来回。”冷墨夜将药碗放下道。
金绵绵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惊得即刻起身,她做梦都想不到,冷墨夜会伺候她喝药!
“世子,你还好吧?”
面对冷墨夜如此反常的举动,金绵绵只有三个字来解释:受刺激。
冷墨夜驱策轮椅到桌案前写写画画:“你不是说要本世子知恩图报?你的身子太弱,本世子就勉为其难替你调理,还不感激?”
“不不不,世子,你一定是理解错了,我说的知恩图报,不是这个!”金绵绵起身穿鞋。
她不知道琼冥园是什么地方,但听起来就是个占地极大的,十个来回跑下来,金绵绵的命早就不在了吧?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冷墨夜停下笔看向金绵绵。
他的目光中染上些许戏谑,一闪而过,更多的是警惕与锐利,似是与生俱来。
金绵绵原本沉静的眸子潋滟生辉,透出狡黠,这样的眼睛,他曾见过两次。
一次是金家被洗劫之时,另一次,是在金二柱家,两次都是金绵绵向旁人要银子的时候。
目下不知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世子只要多给我些银子傍身就好!”
果然!
冷墨夜失望,他原本以为这丫头接近自己另有目的,如此看来,他是高看这丫头了。
“找四喜领五百两!”
这是金绵绵治好冷墨柏的报酬。
金绵绵双目发光,五百两!能在锦城买一座不错的宅子,还能雇佣十几个仆人了!
对于这样的“报答”,金绵绵甘之如饴。
“世子,那小公子如何了?”
金绵绵担心的是,王爷是不是将她当做妖怪。
“四喜,带她去焱乾苑!”冷墨夜专心画着什么,头也不抬。
金绵绵好奇地瞥了一眼,只瞧见冷墨夜笔下的那一幅地图,一处山脉用红墨圈了起来,写有玄铁二字。
玄铁矿?
金绵绵脑中浮现三个字。
玄铁矿不仅在凡间是个好东西,就连九重天做下品兵器的时候,也是必须品。
凡间的人若是得了玄铁矿,便可圈地为王,所有人都要巴结着。
“不该看的别看。”冷墨夜的语气冰冷。
金绵绵不由打了个冷颤将目光挪开,就算现在不看,她金绵绵也有其他法子知道。
四喜进门便看见了金绵绵的白眼,惊出一身的冷汗,敢在世子面前翻白眼还平安无事,这金绵绵命大得很!
四喜一言不发地拉着金绵绵的袖子出来,一大早王爷已就派人来请了白术好几次,如今倒是正好。
“四喜,世子让我找你要五百两,你现在就给我吧!”
金绵绵迫不及待了,有钱傍身,最为踏实。
四喜给得爽快,这银票世子一早便吩咐好了,若有朝一日金绵绵能治好世子的腿,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千两五万两,他都会给。
“待会见了王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提醒你吧?”
四喜看金绵绵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不放心地交代。
金绵绵点头,冷墨夜能有什么该说的?怕是什么都不该说吧?
“白术,你跟我来吧,四喜就不必跟着了!”
一个穿着绸缎滚边绿色衣裳的清秀女子拦下四喜,她是王妃的婢女丝竹,奉王妃之命来传救了小公子的药童,哪里知道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挽棠春的人,还轮不到你指使!”
四喜从来听的都是世子的话,哪里容一个婢女呼来喝去的,当即便恼火。
金绵绵扯了四喜的衣袖,她刚进府就让两个人为她争执,传扬出去,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在这王府里,她都不好生存了。
她扬起一抹纯良的笑:“漂亮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四喜须臾便想到了金绵绵的顾虑,也懒得与一个婢女计较,只忧心地看了金绵绵一眼,如此性子在王府里可对付不了那些“吃肉”的女人。
若是不小心死了,倒是可惜。
丝竹见金绵绵如此机灵嘴甜,散去了些许被四喜训斥的不快,道:“王妃要见你。”
“漂亮姐姐,王妃找我何事?”
金绵绵仗着自己年纪小,多叫几声姐姐也无妨,但四喜听着却不对味,金绵绵将来是世子的女人,总叫一个婢女姐姐算怎么回事?
四喜将金绵绵拉过来道:“白术要去给小公子复诊,想必王妃也等得。”
丝竹语噎,小公子那可是王妃的命根子,没什么事比小公子更重要的。
随即看了一眼金绵绵转身便走,她对这个小药童没什么好感,让她白等了一个时辰,这个憋屈,她记下了。
“你啊,日后长点儿心!别丢了咱们挽棠春的面子!”
四喜点到为止,他能帮金绵绵一次,但不能次次都帮她,日后如何,还要看她开不开窍。
金绵绵连连点头,只是人在屋檐下,面子算什么?
冷墨柏被奶娘抱着在厚厚的金丝绒毯上玩球,咯咯的笑声老远就传到金绵绵耳中。
“老太君,小公子吉人天相,日后前程似锦呢!我看啊,一定要办个宴席感谢天地才行!”这声音如风拂杨柳一般,听到人心坎儿里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