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岁回到家, 发现屋里的灯亮着。
她站在玄关里换鞋,刚脱了一只鞋,便听到岑父的声音, “这么晚了, 出去干什么?”
岑岁顿了一下, 然后把左脚塞进拖鞋里,冷着语气道:“分手去了。”
岑父看着她, 有点不相信道:“分了?”
岑岁穿好拖鞋,把脱下来的鞋子摆好,直接错过他往屋里去,语气越发硬, “分了, 但你们以后也别再叫我找对象谈恋爱, 毕业我就进公司,陪你们到老。”
听到这话,岑父的语气软和了一些, “谁让你不谈恋爱不结婚了?”
岑岁突然停住步子回头, 打断岑父的话, 盯着他道:“你不是说我恋爱脑吗?那我就再证明给你看, 我这辈子不要爱情也可以活得很好!除了谈恋爱,其他的事情我也同样能花心思做好!”
岑父被岑岁的语气和眼神怼得猛一下噎住。
岑岁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说完就转身直接走了。
回去楼上,进房间脱了外套躺下来, 心里气呼呼地想——等我把家里的公司拿下来, 等我把想做的事情做完, 到时候看是谁管谁!
岑父在原地站着又愣了一会, 便关灯回自己卧室去了。
岑母看他进屋, 撑着胳膊坐起来一点,看着他说:“是不是跑出去见那个什么荣真了?你们又吵起来了?”
岑父在床边坐下来,默声了片刻。
然后他转头看向岑母,开口道:“她说已经分了,赌气说以后都不谈恋爱了,还说要证明给我看,她不是没了爱情就不能活的人,其他的事情也同样能做好。”
岑母叹口气道:“你现在满意了?”
岑父屏着气坐一会,懒得再讲,甩手说了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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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岁到房间躺下,拿出手机给荣默发信息:【我躺下了,你回去没?】
荣默信息回得很及时:【现在回去,你先睡吧】
岑岁:【到家报个平安】
荣默:【好,晚安】
和荣默聊完天,岑岁把手机放下。
她把被子往上拉到胸口,躺下来发一会呆,便眨巴着眼睛想——算了,不管不纠结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她现在也没要结婚,早早烦这个做什么呢?
她本来就没打算这么早跟岑父岑母说,免得多添烦恼。
既然这个问题不是一时间就能解决掉的,而且她也不急着解决,那就暂时囫囵着压下去吧,说不定真像荣默说的,过两年,岑父的态度自然就发生改变了。
想到这里岑岁就不多想了,闭上眼睛睡觉。
现在心情放松了下来,不再有之前的憋闷感,入睡也很快,不一会就做起了梦。
早上睡到自然醒,习惯性地拿过手机来看,发现荣默半夜给她发了报平安的信息。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给荣默回信息:【我刚醒】
荣默回她:【我已经在公司了】
岑岁:【这么忙的吗?】
荣默:【老头老了,不能让他太累了,我得抓紧把一切都接下来】
岑岁:【嗯,那你忙,过阵子我去湾口市比赛,找你玩】
荣默:【来看小黑吗?】
提起小黑,岑岁还真是想它了。
自从荣默回去荣家之后,就把小黑也带过去了。
岑岁抱着手机打字:【它肯定也想我了】
荣默:【非常想了,好吗?】
岑岁看着手机笑一下:【快忙去吧,我起床了】
荣默:【忙完给你打电话】
岑岁:【ok】
发完信息,岑岁轻轻吸口气,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好了。
昨晚还觉得很压抑,现在已经一切如常了。
然后在她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的时候,房门上突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岑岁说了一句“门没锁”,便看到岑母从外面开门进来了,还给她端了早餐上来。
岑母径直到桌子边把早餐放下,过来看岑岁。
她盯着她左看右看,然后开口问她:“没在被窝里哭一夜吧?”
岑岁看她一眼,反应很快道:“不至于,又不是没有失恋过。”
和陈禹在一起的时候,那不是隔三岔五都在失恋么?
其实两段恋情对比起来,岑岁现在才发现,她和陈禹那段感觉根本就不像在谈恋爱。他们之间几乎就没有什么甜蜜的回忆,只有她单方面在做舔狗,自己幻想自己在谈恋爱罢了。
大概小说需要这个样子做设定,陈禹作为文中男主角,所有的特别都要给女主林羽西,所以陈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和她表面上挂个男女朋友关系。
她和陈禹之间没什么作为情侣该有的互动,互动全都是留给陈禹和林羽西的。
留下的最多的回忆,就是被冷落被忽视以及被打脸而已。
都是完全过去式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好想的。
但因为有这样的事情,岑岁说的话,在岑母那里听来,就还挺合理的。
岑母看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要死要活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声音温和说:“去洗洗来吃饭,你爸爸说好久没有一家一起出去玩了,今天带我们出去玩。”
想起岑父的脸,岑岁面无表情看向岑母道:“我可以拒绝吗?”
岑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当然不能,他也是怕你心情不好,特意带你出去散散心。”
岑岁翻了个白眼,“假惺惺。”
真这么怕她心情不好,就不应该那个态度来干涉她的恋爱自由。
岑母哄着她,推她赶紧去洗漱。
岑岁被岑母推到洗手间门口,她又抓住门框回头看向岑母说:“妈,你等着看,我非得有一天,在我们家,我说一,让那老头不敢说二。”
岑母白她一眼,“什么老头,那是你爸爸。”
岑岁“哼”一声,“他幸亏是我爸爸,不然这么欺负我,我早暴走了。他以为我离开你们就没法生活啦?我就是孝顺而已,不然我直接在外面买套房子做点生意,不回来了。”
岑母当她说这话出气呢,只道:“越吹越没谱了啊,你哪来的钱就出去买房子做生意?赶紧进去洗洗,出来把早饭吃了,然后我们出去玩。”
岑岁微微睁大了眼,“你还不信我是吧?我说出我的存款,我吓死你啊!”
岑母笑出来,“我信了我信了,岁岁是最孝顺的。”
岑岁这下满意了,转身进洗手间洗漱。
她倒也不是真要曝自己的存款,不过就是逞个口舌之快而已,她知道岑母不会相信。
依照岑父那个怪脾气,知道她在古玩圈混了那么久,他不是更得气炸?
他连混古玩圈的男朋友都不让她交,还能让她自己混?
岑岁洗漱完出来吃早饭,吃完早饭换好衣服简单化个妆,便跟着岑父岑母出去玩去了。
上车出门,岑母坐在副驾驶陪岑父说话,岑岁坐在后面低头玩手机,也不出声。
等红灯的时候,岑父从内后视镜看她。
想要开口跟她说话,但看她一直低头玩手机,也就没开口。
岑母看出了他的意图,便回头和岑岁说话,问她:“岁岁,你没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岑岁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直接道:“我都可以,听你们的就好了。”
岑父抓住机会接话开口道:“主要是带你出来玩,玩你想玩的。”
听到岑岁说话,岑岁终于抬起头来了。
她目光落在内后视镜上,和岑父的目光碰上,面无表情说了句:“老岑,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岑父现在就挺好说话的了,叫他老岑也不生气。
他松开刹车踩油门,过了红绿灯,语气十分平和地问岑岁:“叫什么?”
岑岁直接道:“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老岑:“……”
他竟无话反驳。
总之事情暂时就这样了,为了家庭和睦,没有人再去提荣默。
提起来必然是要吵架,不如就各自见好就收,别把一家人的感情彻底伤没了。
岑岁没有想法,随岑父岑母安排,跟着他俩去爬山摘草莓。
这时候正是草莓成熟的季节,每一颗都饱满鲜红,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爆出汁水来。
这样出去玩了一天,岑岁确实也没心情和岑父计较了。
晚上到家拎着草莓下车,浑身都快要累瘫了,她把草莓分给唐阿姨和司机找师傅,就自己回楼上洗澡去了。
洗完澡下来准备吃晚饭,发现童晶晶来了。
得知是岑母让她来拿草莓的,岑岁也没说什么,只等着吃晚饭。
童晶晶从岑母那里得知岑岁失恋了,岑母提醒她不要提这个话题,所以在坐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她就特意多偷瞄了岑岁几眼。
瞄的时候心里就想着——这个女配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被逼分手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她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现在倒好,完全跟玩腻了才分手一样,对感情如此看得开,大气得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剧情崩掉了,童晶晶搬出岑家以后,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
打听了才知道,岑岁早在她穿书过来的时候,就把陈禹给甩掉了,说的就是玩腻了这种话。
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她简直都要遁地砸墙了。
想想自己一直信心满满地等剧情,谁知道剧情从她穿过来的时候就他妈已经崩掉了!!
得知真相后再回首过往,就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智障!t^t
而这个把她弄成智障一般的女配,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呢?
她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想——是被人魂穿了?还是重生了?或者是单纯被她穿书所影响,直接摆脱了恋爱脑的设定?
但不管是哪一种,岑岁现在都变成了霸气不好惹型的女配。
像她这种没什么本事的小人物,在没摸清楚情况之前,还是少树敌为妙,万一把自己玩“死”在小说里那就非常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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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岑家吃完饭,童晶晶又留下住了一晚。
之前的行李没收拾完,第二天她又收拾了一大箱子,并带了一大盒草莓,吃完午饭便让赵师傅开车送她回出租屋去了。
昨天出去累了大半天,岑岁这一天便在家没出去。
她在家里瘫着休息了一天,晚上又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坐赵师傅的车去学校。
进了学校,踩上时间的齿轮,一天接一天地没太多变化。
岑岁跟着学姐学长以及导师搞比赛,每天不是在实验室搞材料,就是在宿舍食堂图书馆。
到了决赛的时间,参赛小组便买票坐车去了湾口市。
湾口市没有珠宝学院,也没有哪个高校有这个专业,但是比赛主办方是一个权威珠宝鉴定机构——素华,所以比赛地点自然设在了湾口市。
配合着比赛举办的,还有一个为期三天的珠宝展。
等比赛结束,接下来还有三天的赛事展。
岑岁的学校一共出了两个小组来参加比赛,一个小组三个人,总共六个人。
六个人中,只有岑岁一个是研一的,是她的导师把她推荐过来的。
而这两个小组,第一组是研二专业最优秀的三个学生。
剩下岑岁来凑的这一组,本来就是凑出来陪跑的,赚个参赛经历,没想到初赛晋级了,也就自然跟来了决赛。
虽然跟来了决赛,但他们来陪跑当炮灰的性质并没有改变。
两个研二的专业能力还不错,但是想要在这次“素华杯”中崭露头角,明显能力是不够的。
剩下一个岑岁,是研一的,是她自己的导师推荐来的。
她本科还不是珠宝专业,考研刚换的专业,而这种吃积累吃经验的专业,她这才刚刚学了一年的时间,能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所以岑岁这一组,在大家的眼里,就是跟着来体验一下决赛是怎么回事而已。
因为对他们组没有太高期望,平时导师培训的时候,也多会更关注另一组,把拿奖的希望都压在了他们三个身上。
和岑岁同组的学姐学长也很有自知之明,只当自己是跟来吃喝玩乐长长见识的。
初赛晋级的时候他们还挺惊讶的,惊讶完了之后只觉得是侥幸,倒也没多放在心上。
初赛的时候也没有公布具体的成绩,只是公布了晋级小组的名单。
学姐学长默契地觉得,他们大概也就是擦着线晋级的,纯属就是走了一个好运气。
决赛的前一天,陪跑炮灰三人组,跟着全校希望三人组来到湾口市。
领队的导师先带着他们去参观了一下正在举办的珠宝展,逛完珠宝展出来,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候,自然一行又去饭店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岑岁这组三个人基本不说什么话。
因为希望都在希望三人组身上,所以话题也都在他们身上,岑岁他们三个人,就像是一家子里被放弃了的笨小孩,根本没人给关注。
学姐学长两个人无所谓,岑岁当然更无所谓。
她一边听着希望三人组和导师聊天商量比赛对策,默默无声学习一下,一边专心地吃着桌子上口味还不错的菜。
除了少点辣,其他都很好。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装在包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岑岁放下筷子把手机拿出来,只见是荣默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到了吗?】
岑岁把手机放在桌子下回信息:【到了,在吃饭呢】
荣默:【今晚我就不去影响你比赛的状态了,明天什么时候结束?】
岑岁想了想:【不知道欸】
岑岁:【颁奖的时候给你发信息?】
荣默:【好,好好吃饭吧】
岑岁:【嗯,回酒店再找你】
岑岁聊完天放下手机,导师刚好对他们陪跑三人组说话。
导师语气放松说:“你们就不用太紧张,尽力就行了,能进决赛已经很不错了。”
陪跑组学姐学长点点头,笑着道:“我们不紧张。”
岑岁当然也不紧张,从状态就能看出来了。
希望三人组一直绷着神经,但面对陪跑三人组的时候,又刻意表现得放松。
在陪跑三人组表完态说不紧张以后,希望三人组中的一个学长突然开口说:“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乐呵呵地只管吃只管喝,没有压力。”
陪跑三人组里的学姐笑着接话道:“我们能有什么压力啊,我们就是来看你们拿奖的嘛。我们学校,之前都还没有人拿过素华杯的一等奖,明天就看你们的了。”
希望三人组里,另一个学长又笑着道:“你们也别这么悲观,说不定呢,是吧?”
陪跑学姐伸手往岑岁肩膀上一搭,“你看我们像是能拿奖的样子吗?”
岑岁心想你别带着我啊,我还是想拿奖的。
比赛既然都费心费力参加了,该拿的奖还是要拿的啊,不然不是白来折腾了吗?
岑岁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没说,毕竟不合时宜。
她要是把这话说出来,那招惹的就是一波赤-裸-裸带讽的笑,就完全没有必要,她才不会主动送出去让别人笑话。
岑岁没开口说什么,希望组一号学长突然看着她又诚恳地说:“岑岁,我觉得你应该去学珠宝设计才对。你审美应该不错,学起来肯定比鉴定轻松。”
岑岁笑笑,接他的话道:“我鉴定学起来也挺轻松的。”
希望组学长一号看她不听劝,也就不笑笑没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和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希望三人组没有太多的话题和心思给陪跑三人组,说完这几句之后,就又找导师组内聊天去了,把陪跑三人组直接晾在一边,好像他们单纯就是来陪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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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回去酒店,岑岁先找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节目出来看。
电视挑好放着,她靠去床头坐好,拿起手机给荣默发信息,告诉他:【到酒店了】
信息发出去没多一会,荣默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因为和本组学姐住一个房间,不是很方便,岑岁便直接点了转语音。
她接起语音电话放到耳边,跟荣默说:“还有个学姐在,她去洗澡了,不太方便视频。”
荣默自然能理解,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打电话也不过就是聊闲话,荣默还幼稚地让小黑叫“姐姐”,然后岑岁就听小黑在电话那头“汪汪汪”,好像真的在叫她姐姐一样。
岑岁听得乐,电视放什么也都没再看了。
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学姐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看到岑岁在满脸甜笑地打电话,识趣地没出声说话。
她去岑岁那里拿了遥控器,给电视换了个节目,找了个电视剧出来看。
然后她看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视,岑岁则打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话。
电话挂掉后,学姐看向岑岁笑着问:“是男朋友吧?”
岑岁笑着点一下头,“嗯。”
学姐也还笑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是男朋友。”
笑得仿佛掉在了蜜罐里一样,甜得要命。
虽然两人为了比赛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但其实不算怎么熟。
不管是生活上还是专业上,他们对彼此的底都不是了解得特别清楚,平时就客气相处。
提了男朋友的话题,学姐又问:“你男朋友就在湾口市吗?”
岑岁又点点头,“对的,他家就在这里。”
学姐笑着继续说:“那你这趟来算是赚到了呀,明天比赛结束,还有三天赛事展,你可以在这里好好玩玩。吃了喝了玩了,还能和男朋友约会,这一趟来得不要太值哦。”
岑岁笑出来,片刻说:“拿个奖才算不白来啊。”
学姐听到这话就没那么有兴致了,只道:“不是那么好拿的呀,希望我们运气好,可以拿个优秀奖吧。”
岑岁笑笑,没再说这个话题了。
优秀奖等同于安慰奖,和没拿奖也没太大的区别。
拿这种级别的奖,纯粹就是证明一下,自己参加过素华杯的决赛。
没再说比赛的事情,她和学姐扯了扯别的,便关灯关电视准备睡觉了。
睡前两人又闲聊了一点热搜八卦,然后便先后入了眠。
第二天在闹钟声中爬起来,洗漱完带好东西,三人成组,跟着队伍去比赛场地。
到了比赛地点,集体穿上实验服,先到会议室等待开幕式。
参加开幕式并发言的,几乎都是业内大佬。
不是某些高校的院长教授,就是业内公认的专家。
岑岁和其他参赛的学生一起,穿着实验服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听了十几分钟专家老师的发言,她转头一看,只见坐在她旁边的学姐早已昏昏欲睡。
而坐在学姐旁边的学长,也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样子。
于是岑岁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他喵的是真的一点点都没打算要得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