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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美人沉吟(九)
    姜陶抱手靠在门边,伸着脑袋往言子成的房间探了探,又回头望着林初词叹气,“林公子,你要实在觉着男女有别,那你去帮我看看言子成背上的伤呗。”



    林初词淡然坐在正堂上,凝眸正襟危坐,端着茶喝了口,才缓缓说道:“非礼勿视。”



    姜陶朝着他吐舌。



    林初词看她眼,见她实在坐不住,才问道:“你之所以想看言子成背上的伤,是好奇他究竟是怎么伤的吧?”



    姜陶低眸说道:“才不是,本姑娘早就知道缘故了。”



    林初词见她嘴硬,低笑了下,才解释说道:“是那日的美人沉吟引开了众人的注意,也包括你,言子成背上的字便是那个时候刻下的。”



    “我就说香如是他的帮凶。”姜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顿时才明白,原来那日是香如在他背上刻下长相思三字,随后又尖叫引起众人关注,混淆视线,让旁人都以为是云眉衣鬼魂作祟。



    姜陶想了想,又皱眉说道:“可还是不对,言子成好端端,为何要杀他家人?难道就因为他们阻拦他娶云眉衣,所以非死不可?”



    姜陶见言子成也是有礼有节的公子,遇事沉着冷静,绝非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林初词眯眼笑了下,说道:“你不是已经说出理由了么。”



    姜陶不解看向林初词。



    林初词起身走到她身边,负手立在门口,眼睛却望着天边月,神情凝重地念道: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深画眉,浅画眉。



    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



    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林初词轻启唇,眸光往远,“言子成一定深爱着云眉衣,可惜二人缘分阴差阳错,这一错,便错了一生。”



    姜陶忍不住叫停,“咳咳,林公子,这会儿不是你在这儿伤情的时候,重点不应该是查案么?”



    林初词看了眼姜陶,眼神透着一丝鄙视,才继续说道:“言老爷和言夫人的确是自尽的,但他们并非自愿,而是被凶手逼迫。”



    “凶手如何逼迫?”姜陶好奇问。



    “拿言子成的命,逼他们自尽。”



    姜陶顿时一惊,所有的思绪都被林初词打开,她彷佛已经看到了整个案件的脉络。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姜陶失魂一样跟着他念出了长相思,“想必当时,凶手心中有着无限的恨意,不仅是对恋人之间背叛的痛惜,还有对家人不理解的痛恨。”



    林初词望着姜陶一笑,“你想明白了。”



    姜陶沉思着,已经明白了大概。



    凶手不止一人,而正是这首长相思的两位主角。



    云眉衣恨言家人,所以拿言子成的命逼他们自尽,而言子成面对恋人,只有无奈,事态的发展并非他所能阻止,所以他恨自己。



    “可是,云眉衣已经死了,就算香如爱慕言子成,又怎么会帮着云眉衣复仇?”



    姜陶望向林初词,等待他给自己解惑。



    林初词又道:“你确定云眉衣真的已死?”



    姜陶眼神带着困惑,“云眉衣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尸首由衙门定棺,这也会有错?”



    听说当时,吴润云的手下离开后,云眉衣悲愤跳楼自尽,摔得血肉模糊,打更人打那儿过都忍不住打寒颤,过路人也要拜三拜。



    姜陶忽然想起了方才自己扶香如的一幕,顿时想通,“香如就是云眉衣,难怪香如在言府做活这么多年,却仍与言子成不熟,难道那日跳楼死的是香如,云眉衣潜伏在言家,就是为了伺机报仇。”



    外面忽然传来了拍手声。



    随后,言子成走了进来,他神情凝重,脖子上架着一把刀,那刀的主人正是香如。



    姜陶与林初词一脸警惕看向她们。



    “二人官爷好聪明,眉衣隐藏得这么深,竟然都能被二位猜出。”



    “香如......不,现在应该叫你眉衣姑娘,眉衣姑娘,既然你已经暴露了,还不快束手就擒,跟我们回衙门认罪伏法。”



    林初词说完,云眉衣忽然仰天大笑,“林公子这般聪明之人,怎么还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我都躲了这么长时间了,眼看着就要跟子成远走高飞,你这个时候要我去认罪,怎么可能?”



    姜陶厉声说道:“云眉衣,你既然那么喜欢言子成,又为何要杀他家人,现在还要伤他?”



    “喜欢?”云眉衣轻笑着说着这二字,笑容透着无尽讽刺,她眼神瞟向言子成,说道:“姑娘真是天真烂漫,竟然相信风尘女子也会有真情?真是笑死我了,我的确喜欢子成,尤其喜欢他拿银子来给我赎身,喜欢他送我无数首饰珠宝,其实只要他真的待我好,我自然会喜欢他,会拿真情待他。可结果呢,啧啧啧,公子妓女之间感天动地的情爱终究是话本上的一场戏,言子成,你不是要娶我么?你不是要帮我赎身么?我被妈妈打骂,被吴润云那个畜牲欺辱时,你人在哪?银子在哪?”



    言子成眼神透着哀伤,他握紧拳头,盯着她问道:“眉衣,我不信,你只是在说气话,你心里是有我的。”



    “言子成,你别傻了,现在可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你毁了我所有的梦,我就毁掉你,那时我就是拿着这把刀砍掉你新娘子的头颅,也是我拿着这把刀逼你爹娘和表妹自尽,我告诉他们,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一刀一刀割下你身上的肉,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去死了。”



    云眉衣冷笑着,笑容狰狞。



    姜陶后知后觉,说道:“原来如此,新房里的脚印只有一个,既是凶手留下的,也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留下的,这个凶手就是你,你怎么这么残忍?你害死那些无辜之人时心里可曾有过愧疚?”



    “愧疚?”云眉衣忽然恶狠狠瞪着姜陶,怒吼道:“对他们需要心存愧疚吗?他们都是一帮畜牲,不,是畜牲不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