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事平日里都是晃晃悠悠来了的北司提府,自打林初词来这上任后,他每日起早,今个儿也不迟,刚踏进北司提府的大门,他便探了个脑袋问守门人,“今个儿司提大人可来了?”
守门人答道:“大人还没来。”
王主事摸着胡子,脑袋一晃悠,觉着这事有些奇怪,又想起他之前打听过林初词的去处,听闻他自从前些夜里去了公主屋子,便再没出来,到底是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对男女之事也没个把控。
王主事这么一想,嘴唇又是勾笑。
“哎,王先生,司提大人不是请了假么,你今个儿怎么还赶早?”王主事一向待人亲近,跟手底下也是态度平和,守门人身子斜斜撑着手里的长棍,笑着打趣他。
“你懂什么,我今早听见乌鸦叫,今日必出大案,大人今日肯定会来,不信咱们走着瞧。”王主事摸着胡子笑了笑,竖着手指示意守门人,然后又笑着进去。
守门人觉得他有在说笑了,他哪能算准了大人会来?
这时,守门人远远见着林初词大步朝着北司提府走来,今个也没穿朝服,只着便装,守门人顿时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站直了身子,严肃候着。
而林初词靴子刚刚踏到台阶上,忽然想了一想,又调头转身回去了。
守门人愣了下,笑了,“就知道王先生又在吹牛了。”
林府。
姜陶实在是坐不住,都躺了一天了,身子也好得七七八八的,圆房这事比起疼而言,更多的还是欢愉。
姜陶上了药,便到院子里走走,到底是做了真夫妻,林初词方才刚走,她便开始想他了。
此时,一双手从后面绕了过来,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肢,姜陶愣了下,眼神低着却瞥见了熟悉的衣袖,是林初词回来了。
姜陶笑着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他,扬着笑脸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初词淡淡说道:“想起有点东西没拿,回来看见你不乖站在院子里,怎么不躺在屋子里?”
姜陶叹气说道:“你知道我一向坐不住的。”
“知道你坐不住,所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林初词说着,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外面走出去。
姜陶好奇问道:“你今日不用去北司提府吗?”
“要去的。”林初词没有回头,只是回答说道:“但是我想着你因我受累了,想多陪陪你,所以想陪你去万花亭听戏,不过我时辰不多,只能陪你听上半场就得回北司提府,你自己听完后半场,我也差不多办完了事,便来接你回家。”
听......听戏......
姜陶笑容僵硬住,低头想着林初词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听戏,还带她去听戏,害得她还以为是什么惊喜,结果还只能陪她听上半场,就把她自己丢那儿了。
姜陶不禁低叹,林初词哪儿都好,就是不懂风花雪月,不懂哄女人开心。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了万花亭,在回林府之前,林初词已经买了位置,万花亭里上了新戏,这几日都是满座。
“哟,姑娘一个人来听戏啊,要不要本公子陪陪啊?”
身后一个轻浮的声音传来,姜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位公子哥拦住了一位姑娘进戏园子的去路,正好,那两人她认识,一个是杭玉凡,另外一人是崔深,这两人说起来算是京天逸的死对头,整天欺负京天逸和新人,姜陶早就想教训他们了,正当她想过去时,手被拉扯了一下,她才想起此刻林初词还牵着她的手,不过此刻林初词也在伫立盯着那边的两人。
崔深只是见着美人走不动道,但是相比之下,杭玉凡就要大胆得多,他直接用折扇遮挡着猥琐的神情,趁那姑娘害怕盯着他时,手往下掐了一把那姑娘的细腰,那姑娘惊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了,他们二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
“玉凡兄还是这么风流啊。”崔深哈哈大笑着打趣杭玉凡。
杭玉凡则轻轻摇着扇子叹气,“就是可惜了,我似潘安,却无一人似嫦娥般貌美,都说这人多的地方,姑娘也多,可我放眼望去,也没瞧见几个好看的。”
此时,姜陶笑着走了过去,问道:“难道两位公子觉得本姑娘长得不好看咯?”
杭玉凡与崔深看见姜陶后,脸上大吃一惊,而她的身后,站着的正是林初词,她们神态未变,可杭玉凡与崔深二人却早就吓坏了,连忙躬身要行礼,林初词淡淡说道:“今日我与夫人来听戏,没想到遇上两位相识,没想到碰见两个公子风流的一面,难道二位不知调戏民女也触犯天启律法?”
杭玉凡人聪明些,立刻听出了她们不想暴露身份的意思,便弯身笑着说道:“我们当然不敢,我们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还望二位见谅。”
崔深则是愣了一下,今个儿这出新戏是新改编的问斩陈世美,他心想着林初词与姜陶还真是心大,居然来听这种戏。
姜陶抱手说道:“你该道歉不是我们,是人家姑娘。”
“是是是,改日我们定登门向姑娘道歉。”
崔深唯唯诺诺到腰杆几乎不曾直起来过。
杭玉凡为缓解尴尬,便说道:“二位今个儿既然也是来听戏的,正好我在楼上雅间订了包间,不如请二位上雅间,一起听会儿戏?”
既然杭玉凡开了口,姜陶自然不会跟他客气,随后,四人便直接上了二楼包间,二楼包间其实也就是装潢精致的房间罢了,迎着舞台的那一面全开着可以看到下面热闹的人群,也可以看清舞台上场戏的人。
下人进来送茶水,杭玉凡便要下去再点些点心瓜果上来。
崔深原本坐在窗边,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屁股刚刚坐下,便立刻跳起,用帕子擦了擦,笑着对姜陶说道:“夫人,你坐。”
姜陶无视着崔深,淡定坐下听戏,可当戏开场时,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直到后面陈世美登场后,姜陶才瞪了林初词一眼,她真没想到林初词居然带她来听这出戏。
旁边坐着的林初词却是神情从容,彷佛还没想到些什么,当真是心大。
“伊呀呀呀呀——”台上唱着曲调,戏子挥舞着水袖,一颦一笑皆带着媚笑,可姜陶盯着戏子看了半天,总觉得他眉眼有些不对劲,眼神里好似带着杀气。
“公主,你喝茶。”崔深站在姜陶的身后,替她端茶。
姜陶回眸过来,接过了茶水,又对着崔深说道,“崔公子,你也不用站着伺候我了,坐下一起听戏吧。”
“好勒。”崔深弯腰哈气。
正当此时,台上的戏子突然转到了她们这边来,挥动着云袖,手里的道具剑却飞了上来,直直朝着姜陶这里来。
林初词最先瞧见,将桌子一掀,直接挡住了那把剑,姜陶这时才转头过来,这时,台上的戏子嘴角一动,突然流出血来,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顿时七窍流血,台下人群一片轰乱,四处逃窜。
崔深则吓得倒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有,有刺客要刺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