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国力强盛,每逢佳日皇家都会举办宫玉宴,邀请达官贵族与文武百官到宫中参加宴会,这次的宴会与往年不同,毕竟是邀请了姜陶代表元赵国参加。
姜陶也换上了华服,是元赵国的宫装朝袍,裙襟是鹅黄色,披领袖金丝云纹,肩上批丝用的是石红行云妆缎,姜陶梳上了高高的云鬓,两边插着金步摇,显得格外端庄。
林初词一如往日穿着隆重的朝服,头戴朝冠,白皙的脸透着几分冷峻,林初词携姜陶入宫,夫妻站在宴上,就是一道亮丽的光景。
宴会在明湖旁举行,数万盏九龙宫灯发着红光,比月通明,草坪上铺着长长的红绸织编华丽的地毯,上面两列摆放着矮脚长桌,上位则是皇帝与皇后的主位,宾客做两列,桌上都摆着银色镶嵌红宝石的酒壶,大臣们举杯言欢,妙龄美艳的宫女端着果盘与点心排队上菜,身姿曼妙的舞姬光脚在中间跳舞,各大臣的家眷则跟随父兄坐在后面。
今日姜陶算是上宾,与林初词同坐在皇帝左侧位置,右边则是丞相姜池君。
姜池君一边喝着酒,一边拿眼神扫过姜陶上下,姜陶觉得他实在是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还没想出半点头绪时,林初词忽然将身子后仰,故意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看吗?”林初词冷厉问着,语气里透着几分不爽。
姜陶才发觉他吃醋,忍不住笑了,又凑到他耳边说道:“没你好看。”
她们二人的这个小举动被皇帝看在眼里,皇帝一边举起酒杯与皇后同饮,一边笑眯眯地拿酒杯遮挡住脸上情绪,却暗中拿眼神瞄着姜陶与林初词。
林初词瞧见了皇帝的目光,淡然拉住了姜陶的手,将她的身子拉正了坐姿,“不许胡闹。”林初词小声叮嘱着。
皇帝举杯敬了姜陶一下,姜陶也连忙举杯回敬酒,只听见皇帝笑问她:“不知天启食物可还合公主口味?”
“天启食物美味,令陶亭垂涎三尺,甚好。”姜陶回答着。
皇帝听了,笑着说道:“天启美食遍布天下,京都城怕是十之一二也未曾达到,公主可要多留几日,让天启好好款待公主。”
按理,姜陶本该回元赵国了,但是皇帝突然给了林初词北司提的官职,林初词被这事给耽误了,姜陶自然也就留下了,现下京都城也没出什么大案子,姜陶也该回元赵国了,也许正因为如此,天启皇帝才会突然举行宫玉宴,无非就是再找个理由留住姜陶。
此事林初词也不便替姜陶说话,毕竟他还是天启朝臣,姜陶却下意识看了眼林初词,说道:“陶亭正有此意。”
林初词蹙眉看了眼姜陶,神情十分复杂,他知道姜陶是为了他才留下的,这段时日相信姜陶也察觉到天启朝廷的黑暗与复杂,在阴谋暗涌之下,姜陶离开天启才是上上策,姜陶不会不知道,然而她还是选择留在他身边。
皇帝笑了,却是很满意的看着林初词,感觉像是美男计奏效了一样,姜陶觉得有些想笑,要不是她喜欢林初词这块木头,就凭林初词这么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就算施展美男计也没什么用。
宴会进行到一半,姜池君忽然离开,姜陶好奇地盯着他,姜池君居然站了起来,而且行动自如,“他不是瘸子么?”姜陶愣住了,她细细回想当初在容府见到姜池君时,他就是坐在轮椅上,因而她才免了姜池君行礼之罪,没想到她居然被姜池君给骗了。
然而,说是骗,也不对,毕竟姜池君从头至尾都没说过自己是个瘸子,双腿残废,她这是让姜池君给耍了。
“我出去一下。”姜陶在林初词耳边说着,林初词点了点头。
随后,姜陶跟着姜池君过去,离开了宴会场地,四周越发的黑暗,姜陶不知自己跟到了什么地方,只是眼前越来越黑。
忽然,姜池君从正面走了过来,吓了姜陶一跳,姜池君却只笑道:“公主殿下,你是在找我吗?”
姜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以她武功不应该察觉不到动静,这说明姜池君的武功远在她之上。
“谁说我跟着你,我只是随便走走。”姜陶嘴硬不承认。
姜池君却笑了,“宴会之上抛下夫君跟一个外男偷偷摸摸来了僻静之处,若是传出去,怕是有损公主名节。”
姜陶不想跟姜池君废话,直接直面他,问道:“姜池君,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为何我觉得你这么眼熟?”
姜陶迈步向前,方便看清姜池君的脸。
这张脸虽然好看,但是却陌生,姜陶也瞧不出来什么,可他的眼睛却不一样,似曾相识,姜陶觉得她一定见过他。
姜陶靠得太近,姜池君也不避讳,只是笑着面对她的探视,忽然,姜池君沉声说道:“皇妹,这么久没见,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皇妹?
姜池君居然叫她皇妹?
姜陶吓得退后了几步,定了定神,这才重新审视他,“你......你叫我皇妹?你是......难道你是......五皇兄?”
她的五皇兄君离。
姜池君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皇妹,果然不管我相貌如何改变,你都能认出我的眼睛。”
姜陶顿时感觉到吃惊不已,她的五皇兄居然没死,而且不仅没死,还成了天启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
姜陶一时间还没有理清思路,她倒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却已经是红了眼眶,她扑上来抱住了姜池君,哽咽道:“皇兄,皇兄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果然没死。”
姜池君手掌轻轻抚摸着姜陶的脑袋,“我没死。”
他怎么会死?
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怎么甘心去死?
姜陶顿了顿,又连忙问道:“皇兄,当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初词说查到你当年住的客栈走水,他说你被烧死了?”
“当年在客栈被烧死的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你从天牢放了我之后,父皇便一直在追杀我,我若是不使用金蝉脱壳之计,如何能摆脱父皇的追杀?”
姜陶弱弱问道:“皇兄,当年究竟是谁杀了母后?”
姜陶相信一定不是五皇兄下的毒手,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真相重要么?”姜池君冷笑着,“就算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你也杀不了他,我亦如此。”
姜陶听着姜池君说这句话,心里反而放心了下来,“只要不是你便好,皇兄,你跟我回去吧,你比我更适合当皇帝,我会劝父皇把皇位传给你。”
“哼,你觉得你那个心狠手辣连自己亲自儿子都要杀的残暴父皇能把皇位传给我?阿陶,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他答应立我为太子,我也不要,我姜池君早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他宰割的懦弱皇子,如今我权倾天启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日等我夺取了天启江山,再攻打回元赵国,我才是天下君王。”
姜陶愣了一下,连忙上前用手捂住了姜池君的嘴,“你疯了,这里是天启皇宫,你说这样的话不怕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