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词收到消息时,她们已经来到了北宁,北宁县令带着人前来接待,林初词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坐着囚车来上任之人。
然而,就凭林初词的名声与威望,北宁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敢轻待了他。
林初词与一众官员去酒楼应酬,姜陶去了北宁的住所,林初词是以北宁使臣的身份来的,因而只能住在府衙里,但是北宁的府衙太小,县令一家八口人就已经住满了,因而在北宁城里一处置办了宅院,其实也就是几间破旧的小屋子。
姜陶到那里时,苏伊人还十分嫌弃,然而下人却说这已经算是北宁较好的房子了,除了公款外,县令周威还用自己的俸禄填补了些,才买下了这个房子。
苏伊人听罢更是吃惊,然而姜陶却没让苏伊人再说下去了,姜陶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因为她这一路走来,北宁甚是荒凉,人烟稀少,街上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没有像样的地方,比不得京都城那般繁华。
姜陶让京天逸收拾屋子,随后便跟苏伊人去街头采买日常用品,可北宁大大小小也才四五条街道,随便走走就到头了,街上也没有什么可买的,都是农户自己家种的一些东西,还有就是妇人们自己绣的一些花样,连金钗手饰款式都是最古老俗气的那种。
姜陶看了都不禁扶额,也不知道皇帝要将林初词赶在北宁多久,不过她想着,算了算时日,太子从临安返回京都城来,也差不多还有一两日便到了,太子那边一定会想办法召林初词回去,就算天启皇帝不喜欢林初词,也不至于让她受委屈,毕竟姜陶要是一生气可就真回元赵国继承皇位了,到那个时候,皇帝可是得不偿失了。
姜陶一路了解了一下,家家户户似乎都是自给自足,家里有田地可以种,但是要说做生意,大多都是一窍不通,也就是这北宁街头还有些富人,能买得起几样东西,但是所谓的富人也不过是家里有十几亩罢了,在京都城都算是一般人了。
“姑娘,咋看着你面生,你是从哪里来的?咋要在我们这么个穷乡僻野里呆着?”卖绣花手帕的大娘疑惑打量着姜陶,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是富家小姐。
姜陶微笑了一下,还没开口,苏伊人便说道:“我们家小姐是随她的夫君来北宁上任的。”
苏伊人刚刚说完,那位大娘眉头就拧到了一块,姜陶看着她眼神不太对劲,拉了拉苏伊人的衣角,没让她再说下去了。
那个大娘又想了想,问道:“不知是哪位新上任的大人的家眷?该不会姑娘的夫君姓林吧?”
大娘试探问着,姜陶还是觉得大娘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却还是弱弱点了点头。
那大娘见姜陶夫君果然姓林,顿时脸色露出震惊,差点没往后面退了退,盯着姜陶又问道:“那姑娘该不会就是元赵国的陶亭公主吧?”
姜陶有些疑惑,她从来没来过北宁,也没有与北宁的人有过接触,他们为何一听见她的名字就这么震惊的模样。
姜陶细想着,还是点了头。
谁知道那个大娘突然把小摊上的东西一收,朝着街上大喊道:“快跑啊,元赵国小霸王来了。”
随着这一声吼叫,街上所有人都往她们这边一看,然后立马转头就跑了。
姜陶愣了下,苦笑不得,疑惑问着苏伊人,“元赵国小霸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叫我?我很可怕吗?”
苏伊人疑惑不解地摇头,她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北宁的人为什么一听见姜陶的名字就吓成了这样。
姜陶郁闷地回了家,这时林初词已经应酬回来了,见她一脸郁闷的样子,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姜陶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林初词还以为她是嫌弃北宁荒僻,还得陪着他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便安慰她说道:“北宁的确有些破旧,你若是吃不了这个苦,可以先回京都城去等我。”
姜陶又摇头,拉着林初词的手说道:“跟着你我不怕吃苦,我只是有些郁闷,想不通一件事。”
“何事?”林初词微微挑眉看着她。
这个时候,倒是一旁的苏伊人把刚才街上的事说给了林初词听,谁知道林初词和京天逸听罢,竟然笑了起来。
姜陶不解问道:“我怎么就成了元赵国小霸王了?我又没有来过北宁,也没有欺负过北宁的人,他们干嘛这么怕我?”
此时,京天逸笑道:“公主殿下,你仔细想想,你才来京都城多久,多少人栽在了你的手里,先不说吴家了,吴大人的独子,吴家三房那么多条人命都没了,再说说你把宁阳公主欺负成这样,宁阳公主的臭名可是传遍了天启,你还能把她给压制了,几乎就是谁招惹你谁死的地步,难道你还不像小霸王?”
姜陶一听这句话,气得不行,林初词连忙拉住了她,说道:“你别听他胡说,其实此事也是有原由的。”
“什么原由?”姜陶实在是想不通。
林初词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来京都城上沉吟阁时,在香船上点过哪些菜?”
姜陶听罢,细细回忆着,这才想起了当时说的话,“我要蜜饯八品、四喜乾果、糖醋鱼卷,鱼要鲜活的,鱼刺挑尽、凤穿牛脊,要现宰的肥牛,取最嫩的牛脊肉、还有琥珀荷蟹,记得蟹八件要纯银的,所有餐具至少洗三遍,用饭前我要一盆清水、一盆芦荟汁净手。”
......
姜陶细细回忆着,又问道:“有什么不妥?”
林初词说道:“北宁当地的老百姓都是以农耕为主,牛对于他们来说是神仙赐的圣物,在天启,杀牛可是触犯律法的,而你在京都城的名声早就传开了,北宁人知道你爱吃牛肉,又知道你是刁蛮任性的公主,自然将你视为小霸王对待,对你敬而远之。”
“原来如此,可是我怎么就成了刁蛮任性的公主了?”姜陶突然眯着眼睛,迈步走近林初词,逼问他:“林初词,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刁蛮任性?”
林初词听罢,愣了一下,苦笑不得,“我夫人最是温柔贤惠,怎么会是刁蛮任性?”
京天逸与苏伊人听罢,都酸得不行,自己个儿退了下去,留他们在房间里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