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词听罢，微微挑眉，却是一副苦笑不得的样子，却反问道：“你真的想我去审几个案子？”



    姜陶点头，又说道：“总比这样比人骂来得好吧。”



    林初词有些无奈，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好，明日我便开堂审案子，不过我希望阿陶能跟我一起，不然，我真怕自己处理不来北宁的案子。”



    姜陶听罢，疑惑抬头看了看林初词，吃惊说道：“不会吧，这世上还有难得到你林初词的案子？”



    林初词也只是笑笑，却没有再说话了。



    今日，周威设宴，在船上款待了姜陶和林初词，三人小谈了会儿，便也回去了，直到次日，姜陶还想赖床时，却被林初词给抓了起来，非逼着她跟着一起上堂去审案子。



    姜陶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才勉强撑着跟林初词去了衙门。



    北宁这样的小地方，没出过什么大案子，又是邻里邻外的，因而升堂的时候也十分随意，不仅没有老百姓围观，甚至可以带着家眷上堂。



    林初词坐在正堂之上，穿着端正的官服，而姜陶则抬了个椅子坐在一旁观看，旁边记录的是柳先生，堂上共有八个捕快，分两列站在一旁，虽然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是认真严肃起来，倒挺像这么一回事。



    这时，有人上衙门来告状了，因为北宁老百姓不会认字，又没有状师，因而都是直接击鼓鸣冤，然后上堂诉说冤情。



    今日第一个上门来的案子，是一个农妇与她家的男邻居李林生，那妇人束着发髻，盘发是天启出嫁女子的习惯，妇人下跪说道：“青天大老爷，民妇是北宁人士，名叫陈翠华，家中只有一对家翁，民妇都守寡十年了，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不随意与外男接触，可今天早上民妇在家中洗澡，忽然瞧见李林生躲在窗户外面偷看民妇洗澡，民妇要状告他李林生，玷污了民妇清白。”



    “啊呸，老子偷看你洗澡？你也不瞧瞧你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老子看谁也不会看你啊。”李林生说罢，连忙给林初词抱手鞠躬，“大人啊，你可千万别听陈寡妇胡说八道，小人只是今天早上在自家院子里摘果子，结果果子掉到她家院子里，小人是去捡果子的，结果陈寡妇出门提起棍子就是一通乱打，大人你瞧，小人头上还有伤呢，求大人给小人作主，向陈寡妇索要医药赔偿。”



    陈寡妇一听，顿时震怒，一把拉扯着李林生的衣裳，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居然敢污蔑老娘清白，明明就是你个淫贼”偷看老娘洗澡还不承认，你说你来捡果子，我那院子里就瞧见你了，你还敢跟我要钱，老娘没管你要名节算好的。”



    “你你你别瞎说，就你长这样，走在大街上那个男人能看你几眼，你说你要是长得像公主殿下那般天仙貌美，你诬赖我我是无话可说，可你身子没几斤肉的老干婆子了，还诬赖老子偷看你洗澡？呸，老子看乌鸦洗澡也比看你洗澡强。”



    “好你个李林生，偷看老娘洗澡不承认，还跟我掰扯这样，你倒是说说看，老娘哪里不好看了？我告诉你，老娘年轻的时候可是北宁一枝花，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不想认罪所以才诋毁老娘，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巴。”



    “陈寡妇，你别乱来，当真大人的面你别逼老子跟你动手啊，像你这样的，老子一巴掌就能呼死你。”



    “大人你听见没有，他不仅偷看老娘洗澡，还要一巴掌呼死老娘，你来啊，谁怕谁，看老娘不先撕烂了你的嘴。”



    陈寡妇和李林生纠缠打了起来，林初词连连拍案，“肃静，公堂之上不得造次。”



    然而，陈寡妇和李林生已经互相抓了起来，陈寡妇抓着李林生的头发不肯放手，李林生也咬着陈寡妇的胳膊，两个人撒泼打架，根本不听林初词说话。



    林初词连忙让捕快们将他们二人拉开，又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已经看傻眼的姜陶，意味深长地问道：“不知依着夫人高见，此案该如何审理？”



    姜陶愣了半天，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什么，就哪里是什么案子，这分明就是泼妇骂街，痞子闹事么，这种案子有什么可审的？



    然而这个时候，外面又来了两个人，互相拉扯着一头猪进来了，猪叫声连连，林初词拍案吼道：“你们二人是何人？为何不经传召便擅自闯入公堂之上？”



    那二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说道：“求大人作主啊，小人名叫高明有，家住北宁城西，小人家境贫寒，就指望着这头母猪下崽过日子了，可是今天我家猪跑了出去，跑到胡老二家中去了，胡老二就非说这头猪是他家的，他这是想要抢小人家的母猪啊，如同断小人生计，求大人替小人作主啊。”



    “你胡说八道，大人你别听高明有在这里瞎掰，这头母猪分明就是小人的，他高明有闯入我家，强抢我家母猪，还非说是他家的，小人不答应，他就要打小人，还要把母猪杀了，高明有简直就是强盗，大人你一定要帮小人伸冤，把我家母猪还回来啊。”



    “呸，什么你家的，这头母猪是我家的，我家母猪跑你家就是你的了，那你夫人上我家来就是我的女人咯，你简直血口喷人。”



    “你你你，你居然敢羞辱我，高明有，你别忘了，去年你家熬不过去冬天的时候，是谁给你家送的柴救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呸，前年闹饥荒，要不是我分给你半碗糊粥喝，你早就是死了，居然还有脸跟我提柴的事，那分明就是我家的。”



    “你简直不要脸，柴是我家的，母猪也是我家的，今天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抢我家母猪。”



    陈寡妇一把推开了他们，朝着林初词喊道：“大人你先判我的案子，你赶紧把这个无耻的老流氓关起来，最好打你几大板子。”



    李林生说道：“呸，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偷看母猪洗澡也不会看你洗澡的，大人，小人要状告陈寡妇诬赖小人偷看她洗澡，小人还要向她索要银子赔偿。”



    高明有说道：“大人，我家母猪的事重要啊，你先赶紧把母猪判给我家吧。”



    胡老二吼道：“大人，你别听他胡说，母猪是小人的，当然得判给小人。”



    堂下四人哄闹不断，姜陶已经诧异到了极点，然而此时，母猪突然被激到了，在公堂之上乱跑乱撞，直冲姜陶过来，姜陶被吓到了，林初词连忙过去将她拉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