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吓得脸色发白，嘴唇不停颤抖着，指着前面的方向说道：“我刚才路过陈家，看见陈家一家都被杀了，脑袋都被人砍下来了，到处都是血淋淋的。”



    林初词听罢，又问道：“方才你可有看见是什么人动的手？”



    打更人摇头，“没，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路过的时候，他们一家全都死了。”



    姜陶与林初词互相看了一眼，便顺着打更人所指的方向赶紧追了上去，那时天渐黑，四周都有些昏暗，一家宅院大门敞开，里面传来了刺鼻的血腥味，门口写着“陈府”的牌匾一边掉了下来，摇摇晃晃发出咯吱的声音。



    他们走了进去，才看见满地的尸体，陈家一家老小都惨死在家中，头都被人砍下，脑袋不知去向，林初词查看了一下他们的经脉血液，发现了有毒液的存在，“看来是事先被人下了毒，随后被凶手砍下了头颅。”



    “可是凶手跟陈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姜陶皱眉看了看倒在血泊的孩子，脑袋也是被砍下的，姜陶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忍不住捂住嘴巴跑了出去，撑着墙吐了起来。



    林初词走到她身边，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恩。”姜陶本来想帮林初词，可是不知为何，她今日看见这些东西，顿时觉得恶心，便先回去了。



    此时，苏伊人在家中已经备下了饭菜，见姜陶回来了，本来想给她拿副碗筷的，却不想姜陶没有胃口，吃不下饭菜。



    姜陶正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苏伊人忽然看出了异样，连忙过去拉起了她的手，给她把脉。



    姜陶看她这样，便说道：“我只是这些日子太累了，今日又看见那些无头尸体才犯恶心的，总不至于是怀孕吧。”



    苏伊人突然放下了她的手，欢喜说道：“恭喜公主殿下，你真的是喜脉。”



    姜陶：......



    姜陶此刻有些吃惊，追问道：“你说什么？我真的有身孕了？”



    “从脉象上来看，是喜脉不错，不过......”苏伊人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嘴，说道：“不过月份太小，我瞧出好像还不足月，但是过些日子脉象应该就平稳了。”



    姜陶脸色有些难看，这个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是喜是忧，父皇兴许会留下她的孩子，可是绝对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尤其二皇兄已经警告过她，应天景很快就要来了，他不敢轻举妄动，除非是父皇要他来带她回去的。



    之前的密信中父皇已经多次提到了要拿到他要的东西，可是姜陶到现在也没有头绪，父皇已经很不满意，甚至有让她回元赵国的心思了，如果这个时候她不仅没有拿到父皇想要的东西，还怀了林初词的孩子，父皇一定会想法子解决这个孩子的。



    姜陶眼眸低沉着说道：“伊人，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你记住了么？”



    苏伊人不解问道：“为何？公主殿下，这可是喜事啊。”



    “那你觉得对于父皇来说，这会是喜讯吗？”姜陶反问着，苏伊人顿时便无话可说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皇上大发雷霆的样子。



    “可是......”苏伊人弱弱地问道：“公主殿下，这件事难道连林大人也要瞒着？”



    姜陶顿了顿，皱眉点头，“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包括初词。”



    苏伊人疑惑问道：“可是公主殿下，这是林大人的孩子，伊人想着，这件事你同林大人商议，林大人一定有办法保护你们的。”



    姜陶轻轻摇头，“伊人，我实话跟你说吧，当初我跟父皇约定帮他来天启办几件事，事成之后，他答应我跟初词成婚，可是如今我没有办法完成父皇交给我的任务了，我怕父皇不会轻易放过我。父皇明明知道我跟应天景是死敌，父皇这次如果真的派应天景来天启，只怕来者不善，你是知道父皇的性子，初词他护不住我的，我这次逃不掉的。”



    “皇上到底想要什么？公主殿下，你到底答应了皇上什么？”苏伊人有些困惑，如果只是一般的难题，姜陶不会感觉这么为难，而且连林初词都解决不了难题，姜陶又要怎么去解决？



    苏伊人此刻脑子也乱着，她想起皇上的龙威便害怕，她更担心姜陶。



    姜陶眸光微微低下，只淡淡说道：“再等等吧，也许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我想看看应天景这次来究竟想要做什么，再做决定。”



    姜陶话里有话，却也没有明说，苏伊人也不再问下去，她知道如果姜陶不愿意说的事，只会放在心里。



    直到夜半，林初词才回来。



    姜陶也没有睡下，而是坐在屋子里等他回来，见林初词满脸疲惫的模样，便走上前问道：“怎么了？是案子很棘手吗？”



    林初词皱眉点头，“的确有些棘手，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先将人毒死后，再砍断头颅，陈家一家老小都不放过，我盘问了周围的邻里以及陈家的亲戚，目前还没有线索，只等明日看看药铺那边能不能有消息。”



    此刻姜陶的思绪都不在案子上面，她有些担心地抚摸着小腹，抬头问道：“初词，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对不住你的事，你会如何？”



    林初词低眸打量着姜陶，从刚才进屋开始，他就发现姜陶有些不对劲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她不肯说，他便没有问。



    “那要看你做的是什么事了，如果你只是伤害我，我想我一定不忍心责备你，如果你危害的是天启，我也不会怪你，但是我想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也许我会把你当作细作对待，但我不会伤害你。”



    林初词想着，除非两国之间的事会让姜陶这样为难，应该没有别的事了，他想姜陶也有她的难处，他不会伤害姜陶，但是他会留心姜陶，小心提防。



    姜陶看着林初词这样打量她的眼神，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林初词，如果哪一天元赵国真的跟天启打起来了，你是不是还要拿我当人质？”



    “会。”林初词说的是实话。



    “你！”姜陶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有了孩子呢？”姜陶看着林初词的眼睛，追问道：“你还会为了你的国之大义，拿我和孩子当人质吗？”



    “会，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在国事上，无家事。”



    姜陶微微低下眼眸，眼中闪烁着泪花，苦笑着说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