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王宫,御书房。
李浩南听姬诵背诵完《六韬》中的文韬部分,这才抬头看向大门旁的一个侍者。
“大王派你来的?”
那个侍者急忙走进来,恭敬地说道:“大王请太师和太子去寝宫共进晚餐。”
李浩南看向窗外,看到夕阳西下,便对姬诵说道:“时候不早了,下课。”
姬诵收拾好书桌,跟在李浩南身后,随着那个侍者一同来到姬发的寝宫。
李浩南走进寝宫,看到姜子牙与周公旦,还有姬诵的生母邑姜也在。
姬诵先是给各位长辈行礼,随后被姬发挥手招到床前。
时间一晃,又是快十天过去了,姬发的病情时好时坏,但总的趋势还是奔着恶化的方向发展。
李浩南明白姬发的病情,姬发自己也明白。
人之将死,格外恋亲。
姬发每日傍晚,都要派人请李浩南到寝宫用餐,每次都有王后邑姜一同作陪。
李浩南知道,姬发让邑姜露面,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被称为“通家之好”。
说白了,就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李浩南熟不拘礼,与姬发等人一一打过招呼,直接坐到周公旦身边。
他才坐下,就听姬发问道:“诵儿,今天又跟着师父学会什么新本事了?”
姬诵道:“师父先是给我讲了三子,又让我背诵《六韬》中的文韬。”
周公旦不解问道:“何为三子?”
姬诵答道:“三子,指的是枪杆子、笔杆子与钱袋子。师父说,作为一名君王,一定要能够熟练掌握三子的力量。三子当中又以枪杆子最为重要,只有枪杆子里面才能出王权。”
枪杆子里面出王权。
姬发、周公与姜子牙都是心有感触。
姬发又问道;“笔杆子又是什么意思?”
“师父说,笔杆子指的是掌控民心的能力。得民心者得天下,君王与百姓之间,是舟与水之间的关系。百姓是水,君王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王这条舟,要想在水面上行的稳,一定要学会安抚百姓之心。”
周公旦问道:“如何安抚百姓之心?”
姬诵道:“师父说,要想安抚百姓,就要有钱袋子。钱袋子指的是经世济民之道,身为君王,必须要懂经世济民之道,必须要懂得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安居乐业,才会归心。”
姬发听过姬诵的解释,兴奋说道;“王太师这个三子之说,真是总结的好,言简意赅。不过九个字,就将治国理政的要义说的明明白白,真大才也。”
周公旦说道:“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师之语,真是精辟。”
姜子牙见姬诵对答如流,也是心中高兴,接着问道:“关于三子,太师还与你讲过些什么?”
“师父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所以他先让我学习如何使用枪杆子,让我学习兵法与韬略,让我做万人敌。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以后再学。”姬诵说道。
姬发三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姬诵都是对答如流。
这时,宫中御膳房送来晚膳,姬发三人才停止询问。
姬诵从李浩南这学来的一番话,将姬发等人哄得无比欣慰,连连夸赞李浩南教学有方。
姬发心情大好,感觉身上也不那么沉重了,饭也多吃了半碗。
晚宴过后,李浩南告辞出来,回到他在王宫里的住处。
细想之前的情形,李浩南心中暗笑。
姬发三人明着在考校姬诵,实际也是在间接考校自己。
姬诵对答如流,等同于自己对答如流。
幸好自己已经调整策略,准备专心培养姬诵,将他培养成一代雄主,将来好去借他的手殴打佛门,是以教授姬诵的全是干货,完全能承受的住姬发为首的三个人精的考验。
不过话说回来,和这些人打交道,还真是心累。
稳定心神,李浩南开始打坐,直到午夜才停下,跟着离开房间,施法飞出王宫,来到镐京城外的岐山山中,一头扎入藏在山中的归家道场。
来到归家道场后殿的一处静室内,李浩南才放下心来。
他摸出孔宣给他的孔雀翎,在上面注入一丝法力。
孔雀翎上五彩之光闪耀,内里飞出一道清光,落地化为孔宣的模样,正是孔宣留在其中的一点真灵。
五庄观外,两人第一次见面,孔宣拜托李浩南寻找他兄弟大鹏。
燃灯攻打梅山之时,孔宣通过孔雀翎主动联系李浩南。
李浩南随后与他里应外合,上演了一出戏码,让孔宣得到机会,当着佛门众弟子的面痛斥燃灯,将他与燃灯之间的矛盾公开化。
经过这一次合作,李浩南与孔宣之间的关系又拉近一步,也窥探到孔宣不甘于平淡的心思。
佛门最近都没有什么举动,李浩南总觉得心中没底,才想着主动联系孔宣,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消息。
李浩南问候过孔宣,请孔宣在静室内坐下。
组织好语言后,李浩南问道:“前辈最近过的如何?燃灯老贼没有为难你吧?”
孔宣道:“没有,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他没有为难你就好,我请前辈出来,还有别的事情想要与前辈说。”
“可是大鹏有消息了?”孔宣问道。
“没有,不过我要说的事情,和令弟有些关系。”
“是什么事?你讲。”
“万一令弟在我找到他之前,就打听到你被困于佛门,然后打上门去,可是大大的不妙。我觉得,咱们应该做两手准备,以防不测。”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绕弯子。”
见孔宣催促,李浩南当即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想说的是,前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彼,可取而代之。以前辈的境界与才干,何必屈居人下。为何不想办法取代燃灯老贼,成为佛门领袖?”
听到“彼,可取而代之。”这句话,孔宣面色古怪,微微扬着下巴,斜觑着李浩南,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
李浩南不管孔宣古怪的反应,接着说道:“若是前辈觉得取代燃灯太过危险,也可以暂退半步,想办法架空燃灯老贼,成为佛门真正的掌控者,前辈以为如何?”
孔宣不再上下打量李浩南,改为凝视着他。
“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没人让我说这些话,纯粹是我个人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前辈如此超群绝伦,不应该屈居人下,应该统领一方,称佛做祖,才配得上前辈的身份境界。”
孔宣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等我有空再联系你。”
说完,孔宣也不等李浩南回复,直接化为一道清光,飞入孔雀翎中。
孔宣走的突兀,李浩南也不以为意。
自从在梅山击退佛门后,他一直在琢磨,孔宣在梅山所作所为的用意何在。
当面痛斥燃灯,肯定不是孔宣最终的用意,那样做未免太小家子气。
想来想去,李浩南最终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
孔宣莫非是想取代燃灯或是架空燃灯,成为佛门真正的掌权者?
在梅山所做的一切,只是孔宣计划中的一步。
这个想法产生之后,他越想越觉的这才是真正的内幕。
今天一番对话,李浩南故作惊人之语,试探孔宣的反应,果然看出些端倪。
他收起孔雀翎,握紧拳头猛地对空打出一拳,兴奋地喃喃自语。
“我猜的**不离十,弄不好孔宣真的是想取代燃灯。再不济,他也是想架空燃灯,做佛门真正的话事人,燃灯的乐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