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枯为少年时,那声音都还染着一股子无法退去的森寒。
被种猪泡过的池子,她也是不屑的。
无法完整收回的东西,就是毁成渣也绝不让对方霸着,这是温枯素来的行事风格。
而扶渊,更是没必要因此事跟此人缠斗。
扶渊能感觉到那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戳了戳,他转过头去,对上那一双黑沉沉的双眸,只道,“小欢喜说的对。”
扶虬的一众侍妾,“小欢喜……”
额,谁家的书童叫这名字,真够恶心的。
仔细一瞧那书童,扎着个包子头,细皮嫩肉白乎乎的,一双眼睛又黑又深,偏偏那张脸带着婴儿肥,徒生了几分稚嫩。
大殿下这哪里是找了个书童,分明是找了个禁.脔回来吧?
没等她们多看温枯几眼,就见得大殿下已经牵着他的‘小书童’走了出去,不忘将他的杀猪刀一起带走的。
数只灵鹿追着大殿下一起离开。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方才还好端端的‘独渊殿’,顷刻间倒塌了。
飞沙走石,莲花池里的水四处飞溅,红绸落在池水之中,似血。
片片桃花被震的四处乱飞,后山的守卫心惊胆战的赶了过来,只见得那处宫殿已经在转瞬间成了废墟。
“二殿下!”废墟之中,守卫见着裸着上身的二殿下时,吓得齐齐跪了下去。
扶虬却还看着扶渊离开的方向,他到现在都在想一个问题,扶渊是从哪里学来了那下三滥的手段。
他若是没猜错的话,方才他鞭子打出去的力量是被人吸食了。
至于怎么被吸走的,他并不清楚。
不知道扶渊去了一趟凡尘俗世,又是从哪里习来了这样不要脸的招数。
他得……更加小心了。
“将几位夫人都送回府中,请医师好生看着。”扶虬满脸阴沉,待冷静下来后,他才想起扶渊的那个书童。
高高在上的神殿大殿下,竟是如此听一个书童的话?
连‘独渊殿’说毁便毁了?
扶虬慢条斯理的穿上了衣裳,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
扶渊却并未第一时间带温枯回大阳宫去。
独渊殿没了,他干脆将温枯带到了灵池泉眼之处。
所有的灵池水都是从那泉眼处生的,当初这座后山岛亦是寸草不生之地,皆因这泉眼之故,整个后山才生了茂密的桃林。
温枯方才吸收了扶虬的一缕神力,那力量被她不动声色的压到了丹田处,极少,几可忽略不计。
她的煞气虽没了,所修习过的术法皆在,而这其中的吸灵之术便是能派上用场的。
所谓吸灵术,便是将别人的力量吸收为己用,但这种方法,只能在战斗之时方才可用。
这一世,温枯几乎还没用过。
她只吸取了一小股扶虬的力量,是为了看自己能否适应,一上来便是后天神只后裔的力量,倒也是能吃得消。
扶渊没问她方才之事,只是在泉眼处守着她,那泉眼的大小,刚好能容纳两个人。
温枯并未矫情,她直接迈了进去,一瞬间,一股温柔的暖意便将她浑身包裹。
一种奇特的清甜从每一个毛孔里涌了进来,浸到她的五脏六腑之中,似乎连她的丹田也浸在了其中,受其滋润着。
那是一种身心皆舒畅的感觉。
扶渊直守着她泡足了整整一个时辰。
温枯出来的时候,肌肤上生出了许多黑渍。
那些黑渍凝成了固体,看起来像是冰花。
“是你体内余留的寒毒。”扶渊伸手擦了擦她的脸,也不嫌脏,直接用衣袖擦的。
他那一片紫色衣袖上,被抹了一道黑色印记。
他倒是没想到,这灵池泉眼竟还能驱除她身体里的余毒。
这算是一场意外的收获。
若非这泉眼无法尽数挖去,收归己有,扶渊早就将它挖回来放到自己的空间戒里了。
他带着温枯离开时,天色已彻底黑了。
今夜是满月,月色清明,将整个后山都镀上一层银光。
每一片桃花都泛着莹莹光泽。
月色桃花下,扶渊带着温枯又飞往了大阳宫。
大阳宫不远处,司锦萱早就等着了,那夜她未跟着扶渊一起进大阳宫,想来甚至有几分后悔。
今夜她便又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
方来的时候,却见得司笑妍也来此了。
两人碰了个面,司笑妍见她守在大阳宫外,顿时便警惕了起来。
“锦萱姑姑,你怎在此?”司笑妍满脸狐疑,看着司锦萱那张无比清丽美貌的容颜时,她心头的警惕便又多了几分。
毕竟她凤凰族的这位姑姑,当年连红莲邪君的夫君都能抢到手,这天底下但凡被她盯上的男人,哪里还能逃出她的魔爪的?
即便是扶渊大殿下……她心里也是没有把握的。
司锦萱扫了她一眼,对于‘锦萱姑姑’这个称呼,她并不喜欢。
她道,“前阵子得罪了扶渊大殿下,今日特来登门道歉的。”
司笑妍眉头微微一挑,“你得罪了大殿下?”
别的不说,这神殿里能近大殿下身的女人都没几个,更别说能得罪到他的。
司锦萱果然是有本事。
司锦萱见她神色不善,只道,“按照辈分,我也算是大殿下的长辈,自不会对他生出什么歪心思来,倒是你,年纪与大殿下相仿,若能得他青睐,嫁入大阳宫,也算是为我凤凰族做贡献了。”
司锦萱这话,司笑妍是爱听的。
至少这个女人,比司侧妃高看她一眼。
她唇角勾了勾,还未说话,便见得一道紫芒从天际跃过。
两人都在同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那紫芒之上。
片刻后,她们便看见了扶渊与温枯。
大殿下一如既往的惊世绝艳,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少年?
看见那一身红衣的时候,司笑妍下意识便颤了一下。
她立即想起了温枯。
只待多看一眼,才发现那压根儿就不是凡间那个邪修。
只是一个模样普通的少年,扎着丸子头,身上还黑漆漆的,唯一双眼睛,在月色下又冷又冽。
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少年刚好扭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