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明显是感觉到了温枯看了它一眼。
那眼神不怀好意,甚至透着几分嫌弃。
它觉得温小姐在骂它。
近来,为了主子的一堆破事,黑鹰也是操碎了心,头顶的毛都秃了好大一块了……
它自幼天赋异禀,记忆力惊人,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是样样俱全。
完完全全就是一只顶级工具鸟。
也正因如此,才让它年纪轻轻就聪明‘绝顶’。
此刻,黑鹰则挥着翅膀,大叫道,“主子,要不还是把您必死的决心收收,咱们先把渡船与那大漩涡开远点好?”
它可不想变成鬼。
黑鹰话刚落,便又听得‘咚’一声巨响。
这一次,那震动比先前还要厉害,近乎是要将整个黄泉给毁了一样。
“宅呐哩……宅呐哩……”紧接着,婴儿的呓语从彼岸传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这一击下去,直将温枯的渡船震到了旋涡中心去。
“咯吱咯吱……”那渡船压根儿就撑不住,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被吞了进去,支离破碎。
眼下这情况,大家都只顾着自保,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便是连多瞧一眼周围状况的时间都没有。
宋帝王到底心系着自家闺女,一路上都随时关注着,眼见着黄泉旋涡将温枯的渡船吞没,他差点人炸了。
“宋致!”他大叫一声,便要驶着自己的渡船过去救人。
偏生风大浪大,他根本就无法靠近。
那一刻,宋帝王的心是哇凉哇凉的。
他的王妃死的早,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是他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早知道就不让她和郾城魔君夫妇共乘一艘船了。
这下好了,同归于尽纷纷嗝儿屁了!
他那早死的王妃不知道会将他骂成什么样子啊!
郾城王也没料到,那婴灵的力量,竟是比之前要强大数倍。
之前它还只是在黄泉上咯咯咯的笑笑,吞几颗亡灵末气,戏耍黄泉上的亡灵,再微微搅动一下黄泉而已。
这才过了多久的时间……它竟是拥有了几乎能毁了整个黄泉的力量!
该死的,那冥主竟也没事先给他发个通知。
魔君们虽都是有大本事的,在黄泉之上,却也禁不住这么折腾的。
除非舍去肉身,以自己的魂魄与其作战。
但这种无异于自杀式的行为,没几个傻逼会去干的。
就是宋帝王现在有心如此,也是救不回他的闺女。
一时间,他的心更凉了,握着大砍刀的手不住的颤着,心头发誓一定要将那婴灵抓住不可。
黄泉水浪一波高过一波。
在宋帝王的心凉到谷底时,却见从水浪之中伸出密密麻麻的鬼手来。
那些鬼手浮胀臃肿,青绿色的,还有一道道窟窿,在向外渗着恶心的液体。
看一眼直反胃。
看第二眼只想自插眼珠。
偏偏也奇怪,那黄泉水竟是对这些鬼手没有作用!
再一眼看过去,只见那些鬼手竟是手拉手的出来的。
宋帝王,“……”
手拉手就算了,它们还拉成了一个球。
是的,圆不溜丢的一个大球,密不通风的那种!
就那么直接从黄泉的旋涡之中滚了出来。
这一幕又诡异又吓人。
等到宋帝王看清楚的时候,才见得那裹成圆球的鬼手下方,还有两排鬼手,在疯狂的搅动着黄泉水。
然后那只鬼手巨球,便真的跟个球似的嗖的一声在黄泉河面上滚远了。
好似那河水烫手一样!跑的贼快!
鬼手巨球内,宋致的表情宛若恶心的吃了一百只苍蝇。
那股子腐烂的恶臭味直往胃里钻。
而一旁的温枯,则端端的站在了鬼手上。
这个狐狸精,无论何时都淡定的吓人。
温枯手持黑金棍,方才渡船被黄泉卷进去的一瞬间,她也是微惊的,好在这些刚刚收服的鬼手也算是能派上用场。
这临时做成的球船,除了气味难闻点,其他也还好。
哦,空间也有些小。
总共也就八十几只鬼手而已,能将他们三人加一秃毛鸟包裹住,已经很难得了。
宋致几乎整个人都要挤到步无邪的怀里去了。
步无邪在吐。
不知是嫌弃宋致还是因这味道太过恶心。
还是黑鹰伸着翅膀拍了怕宋致的肩,对她说道,“公主,您千万别误会,我家主子绝对不是嫌弃您,他……他晕船!”
宋致,“我知道。”
步无邪吐的厉害,宋致甚至从怀里掏了一张方帕递给他。
“非要到这种地方逞能做什么?”
步无邪未接,他只是狠狠的瞪了黑鹰一眼,责备它掀自己老底。
步无邪从小就晕船,晕车,晕水。
只要船,车行驶的不是太过颠簸,他其实都还好的。
“你又不识字,又不认路,还晕这晕那的,除了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有个屁用。”宋致见他那般冷漠,也怒了。
她忽然想不明白,自己之前到底是喜欢步无邪这个花瓶哪一点呢?
图他长的好看?
图他花里胡哨的还特别没情趣?
她噌的一下就将方帕收了回来,直接递给了温枯,“还没有你王妃有用!”
话落,又十分殷勤的对温枯道,“你好累哦,要不先擦擦汗?”
呸!宋致在内心恶心死了这样的自己。
偏偏那手跟不听话似的,竟是主动凑了上去,帮温枯擦她并不存在的汗。
温枯来者不拒。
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她在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还能听见那婴灵的声音。
“宅呐哩……嘤嘤嘤……宅哪哩呀……”那婴灵似乎急了,哭的愈发的大声。
其实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原本是很可爱的。
偏偏在黄泉之上巨响,整个黄泉都只飘荡着这一道声音,来来回回的荡,这便显得很是恐怖了。
“它在找什么?”温枯在自言自语。
那婴灵每发出一道声音,她的心都要跟着狠狠颤一下。
“孩子还能找什么,找娘呗……”宋致撇撇嘴,将帕子收了回来,她委屈的很,瞧瞧,谁都不领情,真气人。
温枯,“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