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在啊,我卖书回来了,还顺道买了一袋子盐呢!”
她如释重负地卸下背在身后的这袋盐,只觉得腰酸背痛的。
看来自己锻炼实在是太少了。
这样下去会不会体质不好,容易生病啊?
“七妹你扛这么重的东西做什么,累坏了怎么办?”
榆采彬无奈地望了她一眼,过去帮她把那袋盐背进屋子里。
宗妙纹松了一口气之后,便从荷包之中取出来了那一锭官银来,交到榆采彬的手里,在他讶异的追问之下,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事情的经过。
也没说自己忽悠人的事。
毕竟经过她多日的观察,七娘的这个五哥也是挺可靠的一个人,把家里账务交给他打理,会比让她宗妙纹处理更好。
这样节约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去忙重要的事了!
回了房间后,这次她并没有立即开始抄书,而是看资料整理思绪。
“一枚东珠,可值银百两。”
“那我金玉良言,又怎么不值区区几贯钱?”
宗妙纹可不是在低谷之时给人家心理安慰,也不是给褚远芳还有周宁灿做一下心理疏导。
她借算命之口,直言不讳地指出了一些事。
怎样的一个人,就一定会有怎样的选择,加之他的生活环境所影响,这便会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这是死循环,人们谓之宿命。
不论事态如何发展,都是始终在情理之中的,可生活的好与坏,始终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比如周宁灿虽为秀才,打的算盘却是经营书铺,所以在给他算命的时候宗妙纹也浅谈了一些经营策略,和分享了她自己的构思。
人生该走的弯路不会少走,她指出了预见之事,可怎么走还是在于他本人。
“可恶啊,早知道带字典好了!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名字?”
青绿光屏之上的浮动的一行行名字,让宗妙纹绝望不已!
大梁历任天子的名讳:庞明衎、庞寔鴩、庞友、庞出。
而当今的太子……不出意外的话就将是下一任天子,名为庞先璵。
对于这些陌生的字,出于自尊心的驱使,宗妙纹不由自主地便会耿耿于怀。虽说她也大略记得这些字的拼音和意思,却死也想不起来声调。
“庞明砍,庞实爹,庞咸鱼?”
宗妙纹一甩头,驱散脑海里魔怔的念头,一如既往地埋头苦闷地抄书,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方才抽掉门栓溜到屋外呼吸新鲜空气。
她仍抱着那杆竹尺,又一次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严谨地丈量了起来。
还是不足三寸!
洗漱过后,她如常抹了一些护肤品就去睡了。
在这个位面的第十、十一天,榆采彬拿着那一锭银子去了镇里去买米,听从了宗妙纹的意见决定全部用于囤积粮食。
还采购了一批大蒜、豆子。
一锭白银,可购置大米三百七十多斤。
一旦灾荒严重,市面上的米价必涨。
将此事借榆采彬之手完成,宗妙纹全天都在未雨绸缪,写治理旱灾、蝗灾、瘟疫的方案,顺带还不忘悉心教导溶儿知识。
其中有些企划只是她脑海之中灵光一现的想法,而有些则是不同时代的前人们证实可行的方法。
不如在室内小规模养不那么依赖阳光的作物?
豆芽,还有蒜苗什么的,长得还快。
蝗虫不就是蚂蚱吗。她就不信那些蝗虫还能穿墙进来!
她低下眉目去,依稀还能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同龄的小孩儿一起到草丛里抓蚂蚱,之后装在塑料瓶里,拿去喂亲戚家养的鸡。
还有就是得了明日奚云将携一位友人前来拜访她的消息,觉得奚云拖泥带水的同时,也了然是出于什么。
为了不落下口舌,宗妙纹到时候最好还是带上溶儿一起。
其间因手里实在没别的什么书了,她也有翻阅远芳诗集,教溶儿识字。
令宗妙纹意外的是,褚远芳的这本诗集之中不乏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句子,比如她现在正与溶儿读着的《临州断桥又逢陈十九员外》……
一别三秋不复见,未期相会是残桥。
山川无心不知意,危楼千尺坠云霄。
“这个远芳先生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姐!我十五岁的时候也能吗?”
溶儿扬起可爱的小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你怎么看出来这个诗很好的?”
这小孩才八岁,怎么就开始臧否起一首诗作了呢?
她这个年纪,还在愁眉苦脸地死记硬背唐诗三百首呢!哪知什么好,什么不好?
“四姨和我说了,远芳先生的文采可是令现世一众文人都望尘莫及!所以远芳先生的诗肯定也是好的呀!”这小孩儿依旧天真地道。
“当然!只要你像人家一样舍得吃苦下功夫,你有朝一日也会可以的。”
宗妙纹哑然失笑起来,伸出手揉了揉溶儿的小脑袋。
会好起来的。
……
在这个位面的第十二天。
宗妙纹在此每天都在默默等待着选妃之日的到来,也不断地在为榆氏一家,乃至青州一带的黎民百姓谋划着一条生路。
不过宗妙纹没有料到的是,从一大清早奚云就拉着友人在相约的老地方等着她了。
村头的老树今年的枝叶远不如往常那样繁茂,有些稀疏了下去,不足以遮住阳光,荫庇路人了。
此木虽巍峨如山,一直以来矗立在南岗村口之处,却多年以前就是如此垂垂老矣之态。
奚云一袭绛紫色的程子衣,哀而不伤地伫立在这古木之下,深深地凝望眼前所见的一切。
仿佛要将这一切融进自己的眼眸之中。
他年少之际,曾在此地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迎娶七娘,誓要和她一同老去。
哪怕白发苍苍,哪怕一无所有。
可如今七娘却要同他说,自此之后,不复见。
“奚宇山,你和故人约定的是什么时候?你那故人怎么还不过来?”
一旁群青衬道袍的如月公子很不拘小节地倚树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