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把话本拿给我看,我怎么知道剧情!”小抹茶抗议道。
“好吧,反正我手里头有抄本,我写的就借你看咯,不过事先说好了,你就是很惊讶也不要问我,不要问任何人。”宗妙纹神秘一笑,还是将话本的原稿给了小抹茶。
“这么神秘的嘛?好吧!我答应了就是。”
宗妙纹从空间里取出压箱底已久的红色坦领汉服作为戏服给了花旦,还搭配绣了敦煌风图纹的披帛,再添一些雅致的发饰,完美省下了再备一套戏服的银钱。
在这戏班子之中,宗妙纹选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饰演此次的花旦,检验过他的功底,确定完全没问题后便开始了彩排。
花旦虽是红妆,妆扮却并不繁华艳丽,反而打扮成娇艳欲滴的小家碧玉,气质颇为清丽脱俗。
而小生这一角儿,还是由戏班子里的台柱子饰演。
又过了几天后,戏台子被搭好了,是宗妙纹以水墨画过一回设计图,差使宫人这样装点出来的,颇能令人感到面目一新之觉。
“君安何处,犹在否?世道造化千万般,百年去了如风烟,今朝朽木昔红颜。”花旦唱道。
这少年的戏曲唱腔也的确有些婉转动人,与宗妙纹预想的那种感受完全相吻合。
见此,宗妙纹也不由欣慰。
不枉费她费了那么一番功夫!
只不过这个小戏子也许是年纪尚小的原故,总有点像是驾驭不住那么恢宏的段落的感觉。
不过在台柱子的弥补之下,几近若不是内行,看不出什么瑕疵!而相比之下,确实也再找不出其他人可以达成这种效果了,一切就愉快地敲定了。
在观戏当日,宗妙纹坐在子桑惠君的旁边,吃着瓜果,时不时品上几口茶,好不自在!
因为她预支出去了自己今后三十年的俸禄,这几个月以来都很少能尝上瓜果,就连喝一点茶都也算是奢侈的想法了。
只能在宣贵妃和子桑姐姐那里多蹭上一点小零食。
这段时间太子倒不是很忙,得了空闲便过来陪子桑惠君,现在也就在子桑惠君的另一侧落座。
“七娘妹妹,太后同我说了,若你这话本真如宣贵妃娘娘说的那么好,她就会让各宫妃嫔多少给你彩头!”子桑惠君偏过头来,淡笑着道。
“这么好?正常不是应该打赏给戏班子吗?”
“你布置这些,也算是辛苦你了,当然是受之无愧了。”太后也淡淡地开口道。
看过第一段戏之后,宗妙纹还是不由眸光湛湛了起来。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宗妙纹的注意力最多还是放在了花旦和小生的身上,却没想到净、丑的演绎竟也如此生动精彩!
就连今日恰好闲来无事凑热闹的皇帝,也眼前一亮:
“这个故事倒是新颖……”
这第一段戏,戏风极其恢弘,又隐有悲凉的基调,让人看过便就明了了社会背景……大明气数将尽,无力回天,而百姓也苦不堪言,一片颓败民不聊生之景,还有官僚机构腐朽无能,国将不国之象!
当然《大明遗民》这一话本是通过了皇帝的许可,所以也没有什么忌讳的。
崇祯十三年,官场灰暗,翰林学士印廷文的故友冤死狱中,虽壮志难酬,但还是悲愤之下辞官而去。
印廷文告老还乡,不忍民间疾苦,妄图以一己之力救济民生。
印廷文又有一对儿女,女儿便是花旦印珑心,而儿子则是丑角印延之。
而另一位主人公,小生颖冲王之子朱陌峣,为此特地来拜访印廷文,同是王学中人因此一见如故。
在这番往来之下,朱陌峣与其女渐生情愫,而在一次险情过后,更是以姮娥奔月的故事为引,彼此坦白了心意。
“最终他们可否是一起归隐山林了?”子桑惠君红唇轻启,低声问道,“还是力挽狂澜,救国于危难之中?”
太子也竖起耳朵想听个一二。
“这个嘛……”
宗妙纹听到子桑惠君唤她,这才勉强回神过来,转而便略有点小得意的模样,嬉笑着回答道:
“保密!子桑姐姐往后不就知道了?”
“你呀你,狡猾!”
崇祯十四年,李自成攻入洛阳,横征暴敛的福王朱常洵重金招募死士抵御李自成,后被义军所擒,残忍杀死。
城破之时,朱陌峣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任年华虚度,终了,才知恨无休……悔难解!
“一任空门断不入,来世化为旧朝庭中萝茑,只为卿卿明我意。”那小生如是悲哀唱出这一段戏。
他苦苦乞求只为在一寺庙安置下印珑心,寺庙主持却以福王不义之由推脱,朱陌峣看出主持是不想对他伸以援手惹祸上身,苦笑之余表明自己不会停留此处,只求安置自己的妻子。
而印延之却为了活命与讨好处,主动出卖了朱陌峣。
他被李自成部下所杀,而洛阳失守后印延之讨要好处,也被叛军的乱棍打死。
朱陌峣临死前只求要将他公之于众,不要让印珑心知道,只怕她与他一同赴了黄泉。
义军知道印廷文用自己所以的存款救济了百姓,想招降印廷文,但印廷文却在悲愤之下携妻以身殉国,写下与京绝书。
而印珑心剃发为尼,终日与佛前长明灯、古寺青烟为伴,只等待大明光复,朱陌峣回来,可穷极一生也只是活在了渺茫的承诺里。
“真是悲壮的故事!只希望我大梁不会有那么一天。”皇帝一时慨叹道。
“陛下大梁江山,自是会千秋万代,功垂万载。”皇后在旁拿手绢擦了一下眼尾,温柔地细语道。
王侯将相之中有人弃节投敌,有人马革裹尸,以身许国!
朱家或改名换姓四散奔逃,或死于兵荒马乱之中。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一点,这个话本中的大明,与我大梁还是有点相像的。”皇帝半眯下双眸道。
“陛下的意思是,文贵人有涉政之嫌?”
“这倒不是,只不过是我不由联想到那些交由宗人府管理的藩王,虽受限颇多,可若无度繁衍,还不许其自食其力的话,对国库也会是一种消耗!”皇帝摇头道。
“原来如此。”皇后不便说干政的言辞,故而只是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