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这是干什么呢?”中年男子神情还算镇定。
“你是谁?报上姓名!”乌广琛怒视着他。
“在下‘黑鹫’鲁铁,路过雍州,不知道哪里得罪诸位了?”
“是你杀了我儿乌乾?”乌广琛眼神中氤氲着狠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中年男子本能地否认。
“别以为你所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我雍州乌家岂能没有自保的手段?当你启用我儿须弥戒的刹那,就已经被家主的意念锁定,纵然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追到你!”
乌广琛猩红着眼睛,怒斥:“说!乌乾是不是你杀的?”
中年男子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乌乾那小子那么轻松地就把须弥戒交给他,原来这上面附着乌家家主的意念,他只要启动戒指,就会被乌家锁定。没想到聪明一世,居然被一个后生晚辈耍了。
刚才就应该把那小子干掉!
中年男子面色惨白,把乌乾的那枚须弥戒指拿了出来,摊手道:“这位道友,我承认刚才起了贪念,但我只是求财,没有杀人。乌乾把戒指交出来之后,我就放他离开了。现在我把戒指还给你们,道友看在我没有为难令郎的份上,就放我一马吧。”
中年男子筑基巅峰的修为,但为首这个老者的气息深沉若海,肯定是归元境无疑。他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只剩下求饶一条道了。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狡辩!”乌广琛指着中年男子,怒道:“就在刚才,就在这个地方,乾儿的魂碟熄灭了。意味着,意味着……他就死在了这里!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我乌家的地盘杀人夺宝,杀的还是我乌某人的儿子!我我……我要这铁棒有何用!”
乌广琛手腕一翻,一根黑黝黝的铁棒出现在手里。
这是他常用的法器‘除魔棍’,虽然不是法宝,但上品法器已经相当罕有,威力比符宝强得多。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几个意思?就在刚才,就在这里,乌乾的魂魄消失了?那小子明明活蹦乱跳的,离开了啊。
“你们说的乌乾,是不是脸色挺白,嘴上留着小胡须……这样子?”他不死心地形容了一下乌乾的长相。
“正是!”乌广琛气冲冲地说道。
“那就没错了,”中年男子正色道:“刚才那位,应该就是乌乾兄弟。但我的的确确放他走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我儿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但魂碟好歹还有信号,证明他还活着,就在刚才,魂碟突然熄灭,而且接下来你就抹去了他的神识,启用了乌家的须弥戒,请问,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中年男子张口结舌,他感觉自己陷入到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之中,想解释,却觉得一切理由都那么苍白无力。
他被人算计了,一定是!
意识到这一点,冷汗立即濡湿了背后的衣衫。
他本来是想狩猎的,没想到,他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人家的猎物!
他能易容,那个年轻人也能易容,人家化成了乌乾的样子,迷惑了他。然后故意把乌乾的须弥戒奉送给他,因为那家伙知道,乌家的东西,肯定不是那么好动的。
那年轻人一直没有动乌乾的须弥戒,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机,找个替死鬼送出去,替他吸引乌家的火力。
没想到,他自己贪欲发作,主动送上门来。
想通此节,中年人心头一片冰凉。
“移祸栽赃,这是一条移祸栽赃的毒计!我被人嫁祸了!”中年人呆立当场,喃喃说道。
“哼,巧言诡辩,我看是你在栽赃别人吧?”
乌广琛闪电般出手,抓去了中年男子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相当平庸的脸,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
在归元五层的强者面前,筑基巅峰的修士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现在,你还敢说自己是‘黑鹫’鲁铁吗?”乌广琛阴恻恻地望着他。
“我承认,我不是‘黑鹫’鲁铁,但是,乌乾也不是我杀的……”
“那你是谁?”
“我是炎州的修士,祁山。只是临时路过雍州,无意与你们乌家结怨,”祁山乞求着,“我的确是被人栽赃的,祁山以生命发誓,绝对没有杀乌乾!”
“你就是炎州臭名昭着的‘鬼狼’祁山?”
“是。”祁山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乌广琛立即黑了脸。
这位‘鬼狼’祁山,本是霸州一宗派的弟子,修炼天赋不低,奈何人品太差,在修炼期间杀了自己的师兄,抢了人家的宝物,以至于被师门追杀多年。逃到炎州之后,还是不改臭毛病,最喜欢干那种杀人夺宝的旧营生,惹得炎州修仙界人人喊杀,不得已才逃到雍州。
乌乾倒霉,刚得自由,就遇到了这个臭名昭着的恶贼。
“鬼狼祁山,炎州修仙界人人皆知的惯犯,最喜杀人夺宝,手底从无活口,被修仙者公会列为十大通缉犯之一,”乌广琛艰难地咽了口唾液,“你刚刚还敢骗我说,你放乾儿走了。鬼狼祁山,手底什么时候走过活口?”
祁山张口结舌,无从分辨。
他就是因为在炎州杀了一个大家族的修士,才被人追杀到雍州。刚刚放乌乾走,也是因为吸取了此前的教训,不想把人得罪太狠,才发了一回善心。
但谁会相信呢?就像是一个经常偷窃的人,别人家丢了东西,都觉得是你偷的。哪怕偶尔有一次不是你,你也无从分辨。
“前辈,您有没有想过,乌乾可能早就被人杀了,那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养着乌乾的魂魄。他一直没有启用乌家的须弥戒,大概是猜到了你们有追踪的手段。他一直在等待有合适的替死鬼上门,没想到,我居然就稀里糊涂地撞上了,他用戒指里的宝物作为交换,说服我放过他,我觉得也没必要得罪本地的大家族,就答应了。没想到,这浑蛋包藏祸心!我被他坑了,我被他坑了啊!”
“一个臭名昭着的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乌广琛眼红如血,他念动着法咒,一道乌色光华升上半空,那根‘除魔棒’长成参天树干般粗壮,在半空中嗡嗡颤动,“杀我乾儿,夺其宝物,‘鬼狼’祁山死有余辜!给我,死吧!”
‘除魔棒’当头砸下,在乌光笼罩之下,祁山如同被猫锁定的老鼠般,无法动弹!
‘除魔棒’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下,在祁山恐惧的目光之中,逐渐放大!
轰然一声巨响,地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而祁山的肉身已化成齑粉,飘散在空中。他的灵魂,也在这一棒之下烟消云散。
形神俱灭,死得不能再死!
确定乌乾已经死亡的事实,乌广琛心底的怨毒,仇恨,犹如三江水倒挂,哪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解释!再加上此人凶名在外,他已经确信眼前这个什么炎州祁山,就是杀害儿子的凶手。
至于他杜撰出来的什么年轻人,栽赃嫁祸之类,不过是推诿的托词而已。
以乌乾的傲气,又在雍州的地盘上,如果祁山不杀了他,乌乾怎么会甘愿把须弥戒交出来?知子莫若父,乌广琛了解自己的儿子。遇到这种问题,以乾儿的骄傲,绝不会将家族的戒指拱手让出。
至于杜撰出来的那个凶手,更是无稽之谈。
除了乌家自己人,不会有人知道家主在乌家子弟的须弥戒上附着神识。以修仙者的贪婪,拿到一个仙人的戒指,就绝对忍不住自己的贪念。什么那个人一直在等待替死鬼,为了推卸责任,真把他当白痴了。
祁山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
至于乌乾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这个秘密随着他的死亡,再也无从知晓了。
也许是翁鹤唳不堪乌家的压力,把他放出来了,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乌乾活着回来了,但很不幸地又遇到了喜欢杀人夺宝的祁山。
虽然手刃仇人很快意,但乌广琛意识到儿子再也回不来了,不由悲从中来,呆立在当场,久久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