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斗笠男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走下来了, 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带着那个已经晕倒了的男人也跟着走了下来。
刘海男原本还在下面站着没事呢,结果看见斗笠男居然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就忽然僵了半个身子。
那个人走过来后还用特别熟的口气跟他说:“咱们又见面了。”
这语气就像两个人有多么的熟一样,然而刘海男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人白天就仅仅见过一面, 而且还是在那样尴尬的环境下。
然而他们俩的对话却给了周围的人一个错误的猜想, 以为两个人认识,关系还不错。
人堆里一个男的猛的就窜了出来, 然后拍了下刘海男的肩膀道, “我去!你早说啊,原来你和这个大哥认识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庆幸的感觉, 因为他之前觉得这个斗笠男有点吓人,现如今竟然发现他和刘海男认识。正巧, 他跟刘海男也认识。
朋友的朋友就也算是朋友, 他乐呵呵的对着斗笠男笑了笑, 当然, 就算朋友的朋友不是朋友也没关系……总不会打死他对不对。
刘海男表情非常僵硬的回头看了眼那个乐呵呵的人, 数次想开口, 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心说两个人是一个做坏事的和一个观赏做坏事的, 这也能算作是朋友?但斗笠男一直都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特别“友善”的对着其他人打招呼。
陆续的,其他人也都过来了, 但都不约而同的离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很远很远,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那个斗笠男的身边靠。
其他人朝着斗笠男那里靠, 是因为他的实力很强, 并且脾气看起来还不是那么古怪的样子。在场唯一一个始终提心吊胆的, 应该就是刘海男本人。
他心说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故意拿他来当一个幌子的吗?
刘海男有心要提醒别人, 可眼下这个情况,他也是一点都不敢开口说话。
其他人因为斗笠男而略微的心安,只有他一个人,在默默地流着冷汗。
“你这个东西从哪来的?”最先朝着他们过来的那个男人问刘海男,刘海男尴尬的指着某个方向道,“从寺庙那边。”
寺庙那边……大家齐齐的默了一下,没记错的话庙里确实都会有钟,没听说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吗,但这东西……一般来说不都应该挂在高处的吗?他这是连着底座都给人家拆下来了吗?
华荣月觉得这大哥脑回路还是蛮神奇的,但他这也未必不是一个很机智的脑回路。
毕竟对于古代人来说,在没有狮吼功的情况下,想要一下子弄出这么大的声音吵醒众人,也是挺不容易的……
这个刘海男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啊,未必不能算作一个奇才,只不过他刚刚一开口,华荣月就觉得这个声音更熟了。
她心说这个声音她绝对在最近这段日子里听到过。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集合了起来,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按理来说应该赶紧从这个古怪的地方离开的,但是大家基本都不是独身前来的,暂时还不想抛弃同伴离开,更别说现在这个情况还不明,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想走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的去。
有不少人是在中间才发现不对劲的,然后赶紧用了一些紧急的方法,这才能逃过一劫。
这一片只有黑漆漆的屋子,有个面目全非的女人,面目全非的女人后背上背着一个更诡异的男人,外面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能不能走的出去。
“你从庙那边过来的时候怎么样?”刘海男的朋友问了一句。寺庙就是安放尸体的地方,像这样的大家族,恐怕得等头七过后才要下葬。
刘海男道,“我就是刚刚从那边回来的……那边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去哪了。”
寺庙那边居然这样了吗?大家莫名的觉得更加害怕了起来。要知道通常来说,寺庙可是有人守灵的,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灯火通明,白蜡烛几百根几百根的点着,人也全都在那里,现在却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
华荣月听着这个情况,不太像是突发情况,而且她还知道一点——霍集的尸体可就在寺庙那里停着呢,她心说那些人没白天下手,选择晚上下手了?
这个下手确实是有些超出了她的规模,上次是几个人冲进衙门把里面砸了而已,虽然听起来挺吓人的,但其实需要的人手并不多,几个身手高超的人就好,毕竟他们那里也不是什么特别繁华的地方。
——但这次一片漆黑,华荣月都猜不出来他们把人给弄哪去了,还是把灯油都给偷了。
“要不……咱们点一盏灯再走?”旁边有个人提议道。
华荣月手心一翻,从手心里弹出了什么东西,飞进了她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里,屋子里瞬间就亮起了十分微弱的灯光,是一盏小油灯被点亮了。
虽说这灯很微弱了,可是在这一片漆黑中,还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显眼。
他们这一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比较黑的方向退了几步,然后静静地看着那边,四周寂静无声了几秒。
等到众人以为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忽然一阵猛烈的风吹过,伴随着一声破空声,那间屋子中的灯猛的熄灭了,还有某个重物跟着砸进了屋子里。
“咚!”
一阵烟雾从屋子里弥漫了起来,华荣月他们硬生生的看见旁边有几个屋子里似乎有人挣扎着想要出来的声音,但一旦被笼罩进烟雾的范围后,很快就没了生息。
……感情这些出来的人也不全,估计有些人害怕,所以干脆就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了,没想到依旧无法逃过一劫。
而对于站在华荣月身边的旁观者来说,这简直是杀死了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同时也告诉了他们,躲起来也是不可能安全的。
过了一分钟后,这一片又一次的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哦——”过了很久,在旁边几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都屏住的时候,只有华荣月拉长了声音,一脸格外有趣的样子看向了身后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
——没错,刚才他们朝这边过来的时候,华荣月硬是把这个女人也给脱了过来。
刚刚华荣月把这个女人给拖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极力反抗着的,华荣月眼看着她使劲的用手抓着旁边的一棵树,那树都被抓出了五道印子,女人的手简直就跟白骨爪一样。
可是在华荣月看着她的时候,她却忽然像是刚刚的反抗从来都没有过一样,对华荣月又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晚上,起雾了,明天可能,是阴天。”
“哦——”华荣月又拖着她那长长的声音,她那声音说不出来是某种恶趣味,还是某种日常的调侃语气,淡淡地道,“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的旁边的人更加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迷雾。
久晴大雾必阴吗,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懂自然科学……
女人对着华荣月继续坚持着笑着,笑着说不出来的僵硬。
华荣月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女人的脸,同时又看了看她背着的那个男人脸上的红痣,她本想在女人那张脸上找到一个一样的,然而这在她橘子皮一样的脸上着实有些困难……
黑漆漆一片的空间,找不到一个人的地方,带着淡淡诡异气息的地点,以及两个突然出现在屋顶上,并且想要让其中一方杀死自己的疯子。
这些情况都让华荣月有了些既视感,她总觉得现在的霍庄或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罐子”,这种诡异的感觉确实跟花船的有些像,只不过是另外一种诡异的感觉。
让华荣月觉得怪异的是白天看起来这个霍庄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难道说现在是出了什么事吗?罐子这么快就可以达到这个级别?
或者说这里就跟花船一样,白天和夜晚……是两种不同的景象?
华荣月感觉莫名的有些不爽,好像买了件衣服然后跟人家撞衫了一样,不过即使是真的如此,这里也跟花船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两个罐子,一个在黑夜之中依旧努力的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另一个在黑暗中杀死一切光亮,让所有的希望都消失在黑夜中。
华荣月随手就抓起旁边那个刘海男,对他说:“走吧,去寺庙看看。”
“嗯?!”刘海男冷不丁被拽起来的时候满脸惊恐,虽说他刚才是从寺庙回来的,但不代表他愿意现在再去,更不愿意被人提着去。
“哎,你们要去吗?”那个刘海男的朋友听见了之后也立马跟了过来,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老实说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寺庙,毕竟那地方怎么看怎么都比这里危险,可是他相比之下还是更愿意跟着这个刘海男,因为这玩意就跟选股一样,有些好股不快点下手就不赶趟了。
相比于他,其他人就犹豫了一点,有些人对于跟着斗笠男一起走有些心动,还有些人实在不想动了,想躲在某个地方等到天亮。
华荣月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们,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过了一会,跟上来了五六个人的样子。
同样跟上来的还有那个女人,她背着男人像对方没有任何重量一样,明明对方比她高出一大截。
“你跟过来干什么?”华荣月头也没转的问。
“我去,寺庙那边,找人。”女人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有俩人在那里,我跟他和好,要告诉他们。”
华荣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居然强行编出来了一个相对而言正常点的理由,看来她挺聪明的吗,这么快就摸清楚了和华荣月说话一定要往“正常”的方向说。
“那我也想跟你去看看。”华荣月道,“怎么说我也算是红娘吗,他们还得好好招待一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