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两点的食堂, 已经没有来就餐的人了,几个食堂阿姨在扫地拖地,排桌椅, 相互间聊着天,声音不小。
桑泱坐在角落, 她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修长的脖颈从后边看雪白而脆弱, 有些出神地望着一个虚无的地方。
上个时空,她这段时间没有来医院, 也没有遇到来探病的陆清, 之后的时间直至她找到时光回溯的办法, 都没有出现过那种被人从身后窥视的感觉。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背后传来陆清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的,又有着他一贯的笑意。
桑泱的思绪被打断,她抬起头, 陆清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唇角微微扬着:“昨天还赶人呢, 今天就主动找我了。”
桑泱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先坐。”
陆清有些洁癖, 看了看对面的椅子,确定干净, 才坐下了, 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桑泱看了看手表, 她两点半还有一台手术, 得抓紧时间。
“你这段时间……”她斟酌着词句, 又换了个说法, 扩展了时间范围, “你这几年,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的事?”
“危险的事?”陆清反问,桑泱看着他,神色认真,陆清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认真起来,细细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没有。”
桑泱难免失望,但也有心里准备。
“怎么了?”陆清疑惑地问道,又不禁笑了起来,“你昨晚发消息给我,问我今天来不来探病,约我食堂见,就为了问我有没有遇到危险。”
这件事桑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光回溯肯定是不能讲的,讲了陆清多半也不信,说不定还会引发别的麻烦。
她迟疑片刻,按照先前想好的说辞,问:“你记不记得那起车祸,那个没有名字的女生?”
陆清的表情一片空白,摇了摇头:“什么车祸?”
“七年前,在美院和医学院中间的那个十字路口,一个女生勒索小孩,我们碰上了,然后女生就……”桑泱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因为陆清空白的神色渐渐沉郁下来,他点了下头,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干什么突然提这件事,这事太吓人了,我一直都刻意地不去记,你要不说,我应该就彻底忘记了。”陆清的双唇抿得紧紧的,严肃低沉难得地出现在他一贯轻快的面容上。
桑泱理解,因为她也是这么做的,刻意地忽视,刻意地遗忘。
食堂阿姨拿着拖把慢慢地拖了过来,她看到桑泱,张了张嘴,像是想打招呼,但看到陆清,又把嘴巴合上了,没打扰他们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桑泱的注意力被她打断了片刻,也点了点头,就听见陆清语带懊丧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跑了,我觉得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她欺负小朋友,我也不可能对她怎么样,最多就带她去派出所,可是她就这么……我又觉得我好像也要负责任,要是我没那么严厉……”
他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讲着讲着,他就停下了,似乎是意识到说这些也没用,双肩塌了下去,低声问:“怎么突然提这件事?”
“我最近遇到一起车祸,险些丧命,就想起了这件事。”桑泱将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陆清疑惑更深:“难道你怀疑和七年前的车祸有关?”
桑泱点头:“是。”
陆清思索了会儿,颇觉匪夷所思地摇头:“都七年了,而且,我后来去过一趟警局,警察说查不出那个女生的身份,她身上没有带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指纹和dna也没在系统里录入过,那段时间也没出现有家庭、学校报警说丢了孩子,还挺玄乎的,现代社会竟然有查不出身份的人。”
说到后边,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桑泱和他的看法多半一致,她没再抓着车祸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能不能把当年的细节跟我说一遍。”
“都这么久了……”陆清想说他可能记不清了,结果他的脑海里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竟然清晰地冒了出来。
他深吸了口气,将脑海中那段记忆描述出来:“我是想去你们学校找朋友玩,路上看到那个女生拽着人家小孩,那小孩都快哭了,我就想看看怎么回事……”
他缓缓往下讲,之后的事情和桑泱记忆中的完全吻合,于是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跟陆清在食堂门口分开,桑泱回了办公室。
分开时,陆清的情绪已经恢复了,面上依旧带着笑,轻轻叹息着:“我算是明白了,你找我准没好事,下回我肯定不搭理你了。”
桑泱心里存着事,也让他这可怜的语气说得忍不住笑了笑,却还记得提醒他:“如果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回到科室,桑泱翻开病人的病历,平复自己的心情,为过会儿的手术做准备。
“桑医生。”从她边上经过的同事叫了她一声,瞅着她的脸庞,惊讶道,“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脸色难看吗?
桑泱的精神从昨晚开始一直紧绷着,听同事这么一说,疲惫才骤然间侵袭上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回答:“昨晚没睡好。”一边起了身,给自己泡咖啡。
“晚上还是要好好休息的,昨天急诊那边就收了个猝死的,听说天天熬夜。”同事不由念叨起来,医院里这类事见多了,真实案例张口就来。
桑泱让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得不由笑了:“知道了。”
这台手术做了八个小时,幸好手术成功。
桑泱从手术室里出来,才发觉自己腿都站麻了,小腿不住地打颤。
她走出手术室,发现除了等待的家属,柏舟也坐在一边,大概是在外边等得久了,就进来了。
桑泱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候,便跟迎上来的家属仔细叮嘱了些事项,家属见手术成功,激动得热泪盈眶,病人是他们的小女儿,这次手术成功后,她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他们拉着桑泱的手不住地道谢。
等家属离开,桑泱才走到柏舟身边,摘下口罩,长长地吁了口气,靠到她身上,低声说:“好累。”
虽然说着累,但她的语气里却不见得有什么疲惫,反而透着轻松。
做成功了一台手术,她很高兴。
“我们去外边吃东西。”柏舟先去的科室,听同事说桑泱在手术室才过来的,知道她还没吃晚饭。
桑泱倒是不怎么饿,只是身体困乏。
“你交稿了吗?”她靠在柏舟的肩上问道。
“交了,稍微改改就行了。”柏舟回答。
她昨晚画了通宵,中午交稿后一下午都在家里补眠,不过现在还是觉得身体有些酸困。她说完,突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去那家拉面馆吧,我有点想念他家的叉烧了。”
柏舟说的那家拉面馆离医院不远,打烊也晚,她们到的时候,店里只剩了两桌客人。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柏舟点了两碗面,特意跟服务员要求上得快一点。
等面时,柏舟随手在氤氲着白雾的玻璃窗上飞快地画了几笔,刷刷几下,豌豆的简笔画就出现在了窗子上。
一边画,她一边抱怨着:“我以后再也不通宵赶稿了,白天补眠效果一点也不好,我睡了一下午,还是好累。”
“这话你讲了多少次了,哪次说到做到了?”桑泱一点也不意外听到她这样的抱怨,每次柏舟都是说归说,下次还是拖延到交稿期通宵赶稿。
柏舟心虚地笑了一下,辩解道:“都怪他们催得紧,我已经很着紧了。”
外边的雪快化了,地上湿漉漉的,霓虹与路灯交织出彩色的光,行人、车辆川流不息。
拉面上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柏舟赶紧往里头加了醋,用大大的勺子舀了汤送到嘴边喝下,然后舒服地叹了口气:“太好喝了。”
桑泱突然有一瞬间失神,现在的这样子像极了她们以往的生活。柏舟专心地画画,有时赶稿会通宵,然后一边抱着通宵好累却总也不改,她也将重心扑在工作上,每成功一台手术都会带来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她们会在加班后的夜晚像现在这样吃一碗热乎乎的面,又或是在宁静的夜色里牵着手走上短短的一段路。
很平常的生活,却又格外地令人满足。
那场多年前的车祸不合时宜地再度浮现在她脑海中。
桑泱敛下眼眸,收敛起对过往平静生活的怀念。
“我中午见过陆清。”她挑起一筷子面,缓缓地说道。
柏舟对这个名字有些敏感,酸溜溜地抬头看她:“有事吗?他怎么又出现了。”
桑泱没注意到她突如起来的醋意,径直说了下去:“我问了他这几年有没有遇到过危险的事。”
柏舟这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也不瞎吃醋了,神色严肃了起来:“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
情理之中。柏舟没觉得意外,又问:“你怀疑和七年前的那场车祸有关联?”
桑泱点了下头,条理清晰地把她的依据说了出来:“我在第一个时空也死于车祸,昨天遇到陆清时,我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视我们。”
柏舟摆在桌上的双手不知不觉便握紧了,如果真是和七年前的事相关,一个阴谋隐藏了七年,她们被人在暗处窥探了七年,一种被冷血动物爬到身上的感觉油然而生,既冰凉,又令人恐惧忌惮。
桑泱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推测的。”
她抿了抿唇,将语气放缓了,尽量镇静一些,说道:“你记不记得,我昨天提过,你在第二个时空问我陆清有没有可能得抑郁症。”
当然记得。柏舟点头。
“那天你的情绪非常紧绷,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愿意分神,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我身上,那种状态下,你不应该突然发散思维,猜测陆清会不会得抑郁症,除非……”
“除非他真的得了!”柏舟迅速地接话。
桑泱唇角有了些许笑意,赞同地颔首:“我怀疑他在第一个时空得了抑郁症,并且非常严重,严重到许多人都知道。”
否则柏舟这样不爱交际,成天宅在家里的人,不会得知这件事。
“让你和那个女生一样遭受车祸,让陆清这样阳光乐观、乐于助人的人遭受抑郁症的折磨……”柏舟的眉头紧紧地锁起。
“这是报复。”她笃定地说道。
桑泱也是这么推测的。
二人一齐静默了下来,尤其柏舟,还有种如坠云雾的不真实感。
她们只是普通的平常人,生活在治安相当不错的城市里,凶杀之类的字眼虽然在网络上,影视剧里常见,但距离现实生活却很远,远得就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事。
所以当桑泱告诉她前两个时空发生的事,她的重点落在了时光回溯上,即便担心再有异常发生,也只是担心时空的惯性。
哪怕是发现方晟疲劳驾驶的说法有问题,也只是如同隔了一层朦胧的纱一般隐约地猜测,而无法做出什么肯定的判断。
“所以,公交车发生车祸不是方晟疲劳驾驶,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柏舟艰难地再度开了口。
桑泱昨晚产生这些猜测时,也像柏舟一样感到荒诞,感到难以置信,又逐渐清晰地察觉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如果这些推测成立。”她回答道。
柏舟肩膀一塌,很是迷茫,她低声道:“会是谁?”
桌上的面还没怎么动过,但已失去了刚上桌时的诱人,柏舟已经顾不上它了,她有些魂不守舍地沉思着,勺子也放了下来。
桑泱有些后悔,她应该等柏舟填饱肚子再说的。
“先吃东西。”她提醒道。
柏舟听见了,机械地夹起长长的面,咀嚼吞咽,然后像是突然有了力量般,她望向桑泱:“我们可以根据已经掌握的依据划分出一个范围来。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蛛丝马迹。”
“首先就是,那个人必须要知道你会在那天晚上乘上那辆公交车。”柏舟迅速整理好了思路。
她已经恢复过来了,不再迷茫与害怕,而是斗志昂扬的积极应对。
她双眸明亮,唇角微微抿起,整个人显得十分坚韧。像豌豆一样,毛茸茸的,乐观勇敢。
哪怕是这么严肃紧张的时候,桑泱还是被她可爱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她的耳朵,柏舟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便微微地弯起来,很是高兴。
虽然不知道泱泱为什么突然摸她,但被这样充满喜爱的摸摸,总是让人高兴的。
桑泱也跟着笑了,氛围也稍稍地轻松了些,不再像刚刚那样紧绷。
“第一个时空的事,你在第二个时空没有向我描述过,所以我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她缓缓地说,“不过,三个时空不同的都是29号早上醒来以后的情形,而之前的是一致的。”
两次时光回溯,回溯到的都是那天早上,睁眼的那一瞬间是分割线,睁眼以后的发展被她们刻意干预,发生了变化,而睁眼之前的是固定不变的。
柏舟点头:“我们可以根据之前的进行推测。”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那时间在那辆车上。”桑泱抛出问题。
她们要依据已发生的事实对那天的情况进行倒推。
柏舟拿出手机,搜索出那条公交车线路沿路停靠的站点,桑泱无疑是在医院门口的停靠点上车的,至于那个时间,要么是加班,要么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一站站看下来,柏舟被其中一个站点的名字吸引了。
她抬起头:“我订了29号晚上的餐厅,想要画展结束后和你一起庆祝一下。”
餐厅是前一天晚上订的。
“但是,如果你加班不能来的话,我一个人就不会去那家餐厅了,我会去这里。”她指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公交车站点给桑泱看,“这里附近有一家夜店,策划他们订了一间包间,晚上庆功用的,我会和他们一起。”
那天晚上大致的轮廓就推测出来了。
柏舟原本和桑泱约定好,一起庆功,但桑泱因为医院有事,去不了,于是柏舟就改和策划他们一起,去了这家夜店,但桑泱的事情在八点左右就办完了,她想和柏舟会合,于是在医院门口搭上了这辆公交车。
当然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但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是最可能的走向。
“这就需要那个人非常了解我的动态,知道我会去那个地方,最关键的是,他要把我出医院的时间掌控到刚好。”桑泱双眉紧锁,这条件已经可以说是严苛了,尤其是时间掌控上,两班公交车之间的时间也就十分钟左右,他得让她正好赶上这一班,要计算得十分精准。
可惜她没有第一个时空的记忆,而这个家伙在第二个时空又瞒得死死的。桑泱淡淡地看了柏舟一眼。
柏舟正思索能够做到这些事的必要条件,发现桑泱看了她一眼,便有些迷惑地呆了一下,才说:“我记得我跟你提过他们会去那家夜店,你告诉过别人吗?”
桑泱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她很少把她和柏舟的事情告诉别人,如果讲过,一定会留下印象。
既然没有告诉过别人,那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难道是画展的工作人员?
柏舟凝神思索。
等到拉面店要打烊,服务员打扫卫生,她们才从店里出来。
柏舟思考得很入神,回忆准备画展那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画展规模不小,肯定不是说开就开的,前期有很多的准备工作,包括宣传,找了不少人在社交平台上转发。所以,知道她要开画展的人还挺多的。
想到宣传,柏舟突然有了思路,她翻出微博,找到了画展策划的账号点开往下翻,发现了一条发于十一月中旬的状态,是那家夜店的照片,配的文字是——11月29日约不约?
柏舟把这条微博给桑泱看。
发在微博上,谁都有可能看到,谁都有可能知道那天晚上柏舟有可能去那家夜店。
“不能用这条线索圈定范围了。”桑泱也有点失望,不过也不觉得意外,毕竟那个人做得这么隐蔽,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发现。
柏舟也这么想的,收起手机,恨恨地将这个策划抱怨了一通:“什么破事都要发微博,他怎么这么闲。”
这就是迁怒了,柏舟自己也很爱发微博,多的时候一天能发好几条。
回家路上,柏舟也在不断地思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和桑泱说话:“那就只能从方晟,还有医院入手了。”
她思考得很投入,躺到床上还沉浸在思绪里,没有一刻停止思索。
桑泱躺到她的身边,柏舟转头看向她 :“我明天会去问问方晟,他那段时间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以及他在11月29日去医院是临时决定,还是早就定下的。”
车祸的关键一定在方晟身上,那么他的经历就很关键。
从拉面馆里桑泱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到现在,她已经整理了所掌握的全部线索,找到了关键点。
桑泱也是这么想的,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个人很可能是医院的人。我明天把方晟的病情与去医院的频率向许颂意了解一下。”
能那么了解她的动态,一定是她身边的人,而且,第二个时空医闹发生在医院里,很可能是受到了某些挑唆和误导,所以才让医闹的凶手坚信桑泱是他老婆的主刀医生。
柏舟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地弯了下唇:“好,明天晚上我们来对一对两边的说法有没有出入。”
如果没有出入,则需要再进一步调查,如果有出入,许颂意或方晟有大问题。
她们还算冷静地定下了明天的计划,便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柏舟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按了按额角,说:“要小心。”
那个人显然是冲着桑泱来的,车祸的对象是桑泱,医闹的对象也是桑泱,现在还搞不清楚他是谁,被这样一个恐怖的人在暗中盯着,柏舟很不安,她望向桑泱,重复了一遍:“千万要小心。”
桑泱笑了笑,试图让她放松些,但她又知道在彻底真相大白前,她们谁都无法真正安下心。
最终,她关掉了灯,在黑暗中靠近柏舟,抱住了她。
第二天,她们分头行动。
将桑泱送到医院,柏舟就给方晟打了电话。
大概是上回的一千元给方晟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他接电话很快,主动笑着打招呼:“小画家,又有什么好工作要给我吗?”
他这么积极又和善,让只是来问线索的柏舟有些不好意思,她问:“你有时间说点事吗?”
桑泱走进科室,值了夜班的同事正吃早饭,见她过来,咬着包子招呼道:“吃了吗?我买的早饭有的多。”
“吃过了。”桑泱笑着说,平时这样说完,多半就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了,但今天她心里长出了一个疙瘩,总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有了嫌疑。
午饭之后,有一段休息的时间。
桑泱打算去找许颂意。
这个时空还没有发生什么惨烈的事,那个人还没来得及行凶。
她现在调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但如果一直按兵不动,那就一直陷于被动。
她想得有些入神,走出电梯门,正要拐弯,突然一只手重重地按在了她的肩上。
桑泱颤了一下,站定了脚步,缓缓转头,姜苑站在她身后,目光平静地注视她的眼睛,唇边一抹淡淡的笑,问:“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