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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 第十六章
既然提及阿莉克希雅的复活,便不得不说到那降临于世的圣杯。
传说圣杯聆听万物之声,乃是神之物,既然亚瑟王想要唤醒奇迹,令死人重返人间,并且想要大不列颠平静地睡去,阿格规文便就此进言:世间有一物堪称“神迹”,得到它便能使国家重新富饶。
然而奇迹是不存在的。
即便是具备着某种神奇而又特殊力量的圣杯,它也终究不过只是能够缩短时间,让人类达到他们所能抵达的最终旅途,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它自然也不可能完成。
大不列颠的土地越来越贫瘠,妖精们正在退出这片大地,神秘缩减的越来越快,阿尔托利斯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延长这个国家的寿命。他知道神秘将会退出大地,灵长类会取得统治权,作为神秘心脏不列颠必须毁灭,亚瑟王会死。
他不在乎。
但阿莉克希雅和他不一样,她对追求崇高的理想没有兴趣,除了武技再无他求,在与强敌的死斗中找到喜悦的她,是位极难对付的强敌。
她原本应该拥有更加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因为他或是因为任何事情而彻底断送人生。
就在这个时候,经由自称为魔术王的男人之手,因而入侵这个世界的“奇迹”——圣杯被投放入罗马,企图破坏人理定基,将世界作为燃料,而它自然便落入了罗马皇帝手中。
彼时,摩根已经和对方达成初步的共识,得知这件事以后,她怀抱着恶意,将它存入阿莉克希雅的身体里。
不可思议不是吗?
谁都没有想到,她在面对着那样庞大的力量以后,还能有身体留存,更加令人没想到的是,她的遗体落到了摩根手里。
圣杯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但是,这残存的身体里还遗留着特别强烈的意念,那声音甚至能够令它睁开双眼,看到这人世,模仿她而行动。
阿莉克希雅就此沦为了**圣杯。
圣杯睁开眼睛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摩根,从这具破损的身体里获取到的有限记忆里,的确有她的存在。但是……
金发少女的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她张了张嘴,感到很新奇似的,发出了声音,说:“她没有愿望。”
总是毫不犹豫的接受每个身份,然后又轻易的遗忘在脑后,世界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点,就连圣杯都无从得知。
“……可惜了。”
身为交战过的对手,卢修斯·希贝琉斯当然知道那女人是个彻头彻底的怪物,若她能够活下去,还不知道会达成怎样的伟业。
然而世界终究是眷顾罗马的。
卢修斯觉得很有趣,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尝试召唤英灵,而吉尔伽美什不知为何回应了召唤,得以留存。
这便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特里斯坦至今都能回忆起,某位王的音容笑貌。
“……我很悲伤。”
不得不对昔日效忠的王刀剑相向,的确令骑士感到难以接受。
“你在说些什么啊,特里斯坦卿。”
金发碧瞳的少女全身被伤口所覆盖,这皮开肉绽的惨痛模样,的确令人难以直视,心生哀叹。
“——就从你开始吧。”
圣杯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它汲取了这身体内所有的记忆,可是她没有愿望,只有对自由的向往,于是它也便只剩下战斗的本能。
“……”悲伤之子不为所动,他抬手扣住了弓弦,奏响了哀乐。
他的语气极为冷静而又克制,色泽艳丽的长发映衬着他苍白的脸:“她从未这样称呼过我。”
所以,这是假的,并且他要活着回去,将这消息传递给国王,她的长兄。
对,是她,而非女王。
可是对面只是有着熟悉躯壳的死物,它无法体会这称呼里堪称微妙的差异。
原本特里斯坦说出了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话,自觉已经再也无颜面见王,因此而远离了卡美洛特,他来到一直守卫在边境的兰斯洛特的领地中,结果就看到了令人极度震惊的事物。
“啊啊——真令人感到悲伤。”
阿莉克希雅总是特殊的。
作为最接近王的圆桌十二骑士之一,阿莉克希雅总是会在特里斯坦流露出悲伤之色时,故意噎他。
她一脸正经:“骑士,在我面前摆出那样的蠢脸,虽然现在我很愉快,但也不介意揍你一顿让自己更愉快一点。”
特里斯坦感觉自己脸很痛,久而久之,也便养成了在女王面前闭嘴的习惯。
阿莉克希雅便在王座上大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软化过于锐利的眼神,肆意飞扬的眉目也会因此而显得格外明朗,并没有时下淑女的婉约和端庄,但是那笑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也很真实。
也许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女王,所以格外与众不同一些。
阿莉克希雅总是充满活力,一脸嘲讽,看谁都不顺眼,不是在怼人,就是在怼人的路上,就连她的双生兄弟都无法幸免于难。
阿尔托利斯乐在其中,因为他们是双生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没有谁能够斩断那份羁绊。
她坦然到极致,就连讨论起自己成婚的事情也是极为坦然,毫不惧怕地公然挑衅王公贵族。
“盯着我的婚事是吧?”阿莉克希雅沉下脸,极为不悦地正视着面前的几个人,那道目光犹如淬了寒冰的利刃,沉淀着足以令人窒息的狂暴漩涡。
“您误会了,女王,只是您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别自说自话了,闭嘴。”阿莉克希雅不为所动,假装没看到难看的脸色,随手点了另一个人回答自己的问题,完全懒得施舍给他们任何一个目光:“我问你,桂妮薇尔是谁的妻子?”
“王后是……是您的兄长,亚瑟王的妻子。”
阿莉克希雅一直凶名在外,此时此刻面对她仿佛要贯穿自己身躯的犀利目光,这位紧张过度,差点说不出来话。
“难道我不是亚瑟王吗,神经病!有病吃药,不要放弃治疗好吗?”
“???”
对方一脸懵逼,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这话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少用那种什么都明白的目光去衡量他人,你们以为我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干脆直说。”
阿莉克希雅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在朝会过后,桂妮薇尔听说了这件事,显得格外无语,“您只是把我拿来当挡箭牌了吧?”
“他们当我傻呢。”阿莉克希雅冷笑一声,不以为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若结婚,势必要与阿尔争抢政权。”
特里斯坦眼疾手快地接过她甩到一边的棉被……不是,披风。
高文和凯不在,鬼知道这事儿为什么要让他来做。
哎?不对啊,兰斯洛特跑到哪里去了?平常这都是他献殷勤的好机会来着。
特里斯坦闭着眼站到一边,假装自己是块愚蠢的木头。
他什么都没听到。
阿莉克希雅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她单独把对方拎出来批判了一番。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单身狗,为什么拿我开刀,不就是看我好欺负,真是有意思。”
“……”
不,谁看你好欺负是谁瞎了眼。
特里斯坦觉得自己碰到这位女王以后,总是有苦说不出,他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光应付她的折腾都来不及。
他一脸空白,眼神放空,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我很悲伤”,结果完全悲伤不起来,反而哭笑不得的感觉更多一些。
“说什么国王和政令……”
“呵,谁又在乎过这种东西。”
她仰躺在座椅上,充满遗憾地摇了摇头,笑容里满溢着肆虐的狂气,眼瞳像是择人欲噬的无尽深渊,一副格外百无聊赖的模样。
大不列颠现在的情况极为特殊,因为这代的国王乃是一对双生兄妹,小时候自然很好,相互扶持,共享王座,可是等到他们长大,情况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国王成婚娶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桂妮薇尔嫁了过来。可若女王嫁人呢?她的王夫自然也是可以因此而获利的。
如果国王不同意,他自然会和女王生隙。
而另外一种情况,则是女王自愿抛弃王冠,远离战场,沦为普通王室成员。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可以将阿莉克希雅彻底排除出政治权利中心。
这样一来,大家都很开心呀。
可是阿莉克希雅不开心,大家都别想开心。
她只是懒得思考,又不是真的傻逼,被算计到头上还毫无所觉。
“您可真是……”
“我的事你们谁也别管,否则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阿莉克希雅就是有这种能够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才能,谁不让她好过,谁就别想好过。
看来大不列颠有一段时间无法平静了。
被她揍得鬼哭狼嚎的家伙一定会来告状的,桂妮薇尔想想竟然还有点小开心。
咳,这一定是错觉。
她又不是阿尔托利斯。
如今想来,那的确是异常美好而又平静的时光。
可女王早已死去,她再也无法重返人间,而卑王伏提庚的妄想得以初步实现。
那场缠绵数日、几乎能洗净世间污浊的大雨,似乎也在哀悼着王的逝去,卡美洛特一直徘徊着的阴霾,压抑地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特里斯坦从未见过那样的国王,他极度冷静,那个状态简直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