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日子终于来了。
宗越亲自送林君婉和乔南的车队出城,直到十里外的长亭他才依依不舍的作罢。
现在乔南已经显孕肚了,两人坐在亭子里,侍卫将这一方天地围成一圈,不让任何人打扰,包括林君婉在内。
宗越手摸向乔南的肚子,算下来,他们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还有四个月。”
“什么?”乔南一时没反应过来。
宗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还有四个月你就当母亲了,而我要做父亲了!”
乔南羞涩的笑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母爱。
“是啊,还有四个月,不知道这小家伙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喜欢哪一个?”她期待的看向宗越。
她现代人的思想肯定是想要女孩,可宗越这个古代人就不一定了,在这个封建的社会,男孩才能传宗接代,更何况他父亲还是个世子。
谁知,答案让她出乎意料。
“女孩!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
“你居然有些女孩?你可想好哦,万一我这一胎生了就再也生不了了,女孩你不是得亏大了?”乔南打趣道。
宗越还是肯定的说:“女孩!若是女孩,我定能保证她不受欺负,定会帮她择个好夫婿。若是男孩,他就会继承王位,什么都唾手可得,而什么也都得不到……”
说下去,宗越的语气逐渐孤寂,就像高山上的积雪,始终冰冷,不曾见过日光,也永远消亡不了。
乔南若有所思,小手盖上他的手,轻声道:“宗越你知道么,其实我挺庆幸你是世子,更庆幸你爱上了我。”
“为什么?”宗越诧异的问。
“因为在这个年代,要想有绝对的自由,必须得拥有权利和万贯家财,而我都有了,不但如此,我还让你这样的王宫贵胄专情于我,你说,我算不算人生赢家了?”乔南笑着望向他。
宗越听了她这个歪理,心里的郁结算是疏通了。
“我也是,何其有幸,能得一个一心人!”
两手交握,两人不自觉身子靠近,眼看着就要亲到一起了,亭外出现骚动。
一阵马蹄声传过来,宗越眉头皱着眺望过去,是一队黑骑,各个杀气腾腾,身姿挺拔,比他们王府的护卫还要气势嚣张几分。
不用想,就知道这群黑骑是谁手底下的人了。
“是耶律弘新?”乔南大胆猜测。
宗越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自己起身去面对。
“义父,义父!他们是谁啊!”
刚出亭子,林君婉就担忧的跑过来。
“一个朋友,你进去陪着你母亲。”
“好!”
林君婉进亭子里了,宗越来到黑骑面前,他们刚好停下,见他过来,整齐的两队就让开一条道,然后耶律弘新勒紧缰绳骑着马缓缓走上来。
“宗世子,我来接令夫人了!”
他态度很好,都尊称乔南为夫人了。
宗越目光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带着审视,更带着凝重。
良久,他郑重的说了一句:“保她们母子平安!”
“好!”耶律弘新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虽然快了点,但宗越知道他的为人,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宗越深吐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然后转身进了亭子。
乔南走过来,两人最后一次相拥,在对方的耳边说了句:“我等你!(等着我!)”
两人默契一笑,然后擦肩而过。
宗越并没有亲自把乔南送到耶律弘新的手里,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失态。
所以只能背对着她,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走远。
林君婉不知道耶律弘新为什么会来,更不知道乔南要做什么,关心的追出来。
“母亲!你去哪儿?”
乔南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朗声道:“我回我娘家去看看,刚好耶律公子顺路!”
乔南不是乔家人,她的娘家林家人自然不知道。
林君婉也没多想,就应了一声:“那母亲记得回来哦!你可是林家的主母!”
“好!”
刚说完,耶律弘新朝她伸出一只手,乔南看着眼前的手,蹙眉。
“你让我一个孕妇骑马?”口气有些不悦。
耶律弘新抱歉的笑了,“有尾巴盯着,若是马车有些招摇,而且不方便逃跑,你放心,我会骑稳一点。”
乔南还是不肯上马,“你可以单独给我一匹马!我会骑!”
耶律弘新没有回答她,而是越过她看向宗越。
“宗世子,令夫人想单独骑马,不知您可愿意?”
乔南瞪大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宗越,这种事难道不是自己做决定么?
然而,当她听到身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时,她脸拉了下来。
“你带着她!”
“宗越!我会骑马!”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呼宗越的名字,一副十足的泼辣媳妇的模样。
就在耶律弘新以为宗越会发火时,对方走过来,温柔的向乔南解释道:“乖,耶律首领武功高强,待在他身边,你方能安全!”
闻言,一旁的耶律弘新差点惊掉了下巴,以前宗越深爱红姬,红姬也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如今这个女人在众人面前让他丢脸,他居然还好声好气的哄她?
这太让他意外了!
乔南眯着眼瞪着宗越,“你难道就不吃醋?”
宗越无奈的叹了口气:“吃醋归吃醋,但比起你的安全,我只能让你和别的男人共骑一马了。”
说着,他轻柔的将乔南抱起来,递给马上的一双手。
殊不知他现在这个动作,似乎写下了两人将来的结局。
耶律弘新接过乔南之后,很安分的身体后倾,尽量不碰到她,就连拉缰绳的手都没有碰到过乔南的肩膀,还有那衣角。
乔南这才满意,宗越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拍了下马屁股,两人的马缓缓走入黑骑之中。
“驾!”
队伍远去,扬起一片尘土,黄沙之中,宗越还能感受到乔南的注视。
他垂在腰间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薄唇紧抿着,独自隐忍着分别的痛苦。
林君婉来到他身旁站定,喃喃道:“义父,你就不怕母亲不会回来了么?我生母曾对我说过,相爱的人,每一次分别都是渐行渐远。”
宗越睫毛微颤,目光深沉。
“她会回来的,我也会去找她的。”
这句话他是说给林君婉听,也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