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医生什么都做不了,齐昊还是没有放医生回去,他就是觉得,有医生在……或是有个人在,他的心才不会那么慌。
两个人一起守在寒荞床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寒荞冷汗落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最后医生只能帮寒荞挂了生理盐水,以防她脱水。
齐昊在一旁看着,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就是觉得一直被自己宠着护着的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很是光火,看这人难受,很是心疼。
而双目紧闭的寒荞,她的神智无比清晰,周围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就连针管刺入皮肤的触感,还有生理盐水进入血管的清凉,她都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她甚至还能听到齐昊那急速的心跳声,她很想告诉他,她没事,可她却连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她只能像个有思想的人偶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她并不感觉有多疼,但她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冷汗出了一波又一波,颤抖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各项机能好像都快要消失了一般,心脏不太尽责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这也间接导致了生理盐水的输入困难,她听到了外界医生惊恐的低呼声。
“嗬呀!这人恐怕不行了,盐水都输不进去,她心脏出问题了。”
“天,心跳太慢了,齐总,看情况您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寒荞听着医生一惊一乍的言辞,很想不客气的糊他一脸,暗道:你才不行了!
心里虽然这样腹诽,但寒荞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她以前也不是没中过毒,但没有哪一次会像这次这样身体出现诡异的停摆现象,她想着可能和她的身体濒临崩溃有关系,但若就这样判定她离死不远了,她也是不敢苟同的,最起码她现在并没有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虚弱感,反而随着心脏跳动的越来越缓慢,她的生命力反而更加的旺盛,体内的毒素似乎也随着这股旺盛的生命力而节节败退。
若认真论起来她现在的身体,反而比心跳平稳时,要健康强健的多。
更遑论她腕间的那片叶片印记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生命气息,要是这样她还能挂,那才叫真的是奇迹了。
寒荞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静静的任由齐昊和医生折腾,生理盐水进入她的体内,虽然缓解了她因过多的水分流失,而产生的脱水现象,但也令她体内产生了一股彻骨的冰寒,她就仿佛被丢进了冰窖一般,浑身上下冷了个彻透。
“不好,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僵发冷,心跳几乎没有,呼吸也感觉不到了,血压降到了零,齐总这……”
“走开!”齐昊声音有些嘶哑,他一把掀开了在床边急的不知所措的医生,一把将寒荞拢进怀里,然后不断的按摩她越来越僵冷的身体,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点都不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齐总……”
齐昊面无表情的瞪着医生道:“现在、立刻、马上滚出这里,这里的事你若是敢说出一个字……”
“我知道,我知道齐总,我绝对守口如瓶,只是齐总……您需不需要我帮您联系……”
“不需要,她说过这毒要不了她的命,她会没事的,你滚吧。”
医生眼神带着浓浓的同情与无奈,收拾完自己带来的东西,便带着满心的叹息离开了。
医生离开后,齐昊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按摩的动作,他无比轻柔的道:“荞儿啊,身上这么冰你冷不冷?你刚才不是说这种小毒,奈何不了你吗?你最好快点打败它,不然淼淼和爸看到了,得多心疼,多难受啊……”
寒荞暗自翻了个白眼,只可惜不能动,若是能动,她铁定把这个煞风景的东西,一脚踹到床下去。
“荞儿,我们一同在神父面前许下诺言,要相守白头,我都照诺言做了,你可不能背弃誓约啊。”
寒荞缓慢的心跳都被气的跳快了一拍:神tm的许下诺言,那狗屁誓约我们谁当真过?说什么依照诺言做了,鬼才信你!那宣誓一般的废话,你有哪句是正经分毫不差的执行的?
寒荞在心里暗暗吐槽的时候,心里自然把自己不遵守誓约的部分全数忽略掉了,要认真论起来,他们两个还真是一个两个的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失信货。
齐昊一刻不停的帮人按摩冰冷僵硬的肌肉,嘴里一直在不停的说着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寒荞若是就这样走了,就是对他的背叛和不负责任,听的寒荞本来清明的神思,都有些混沌迷蒙了。
正在她昏昏欲睡的当口,一个无比清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感觉不到那人的存在,却无比清晰的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哎呦,小可怜儿,才多大会儿不见,你就把自己整成了这副德行,瞧这身体僵的,都快起尸斑了,啧啧……”
挺尸中的寒荞:“……”
“可惜了我送你的小叶片了,都暗淡成这个样子了,你身上的死气已经浓郁到这种程度了?”
“啧啧,身体损坏到这种地步,你作死的能力,我还真是不服不行……也罢,谁让我欠你一次,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叶片我再帮你加固一下,若以后这叶片碎了,你的气数也就尽了,若不想英年早逝,切记勿要再仗着自身的诡异强悍再作死了。”
声音落下,寒荞只觉得自己腕间一片灼烫,那种几乎要将肌肤烧焦的灼痛,让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不多久,这股灼痛消失,身体的感官和支配权也渐渐回归,甚至连那作乱的毒素也消失无踪,她身体的颤抖也渐渐停歇下来。
“好了,希望她不会怪我多管闲事,我先走了,有缘再会……希望到时候不是为你收尸。”
寒荞很想道谢,也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救了自己数次的人,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是躺在齐昊怀里做植物人。
一阵微风扫过头顶,她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荞儿?”齐昊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怀里的人已经不再抽搐颤抖,甚至变得悄无声息,此时此刻,他竟连低头查看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