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伟当然还是可以不管张常梅的离婚，直言不讳地道出自己的病情。



    但是，那不是他的个性，既然她都不打算和他过下去了，这个时候还说病重的事算什么，道德绑架吗？不，他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他这一去本来就命悬一线，又何必硬要拖着张常梅和他一起呢。



    “没，没什么，我在想你下个月过生日，要怎么庆祝一下。”彭大伟随口找了个理由。



    说完，他不禁生出一丝悲凉，这理由当然不是他刚才想说的事，但是这会儿让他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也完全是因为在他生病前曾多次考虑过这件事。这样想着，彭大伟多少还是有些不甘，为什么自己对张常梅那么好，倒过来却仍然换不回半点的爱意。



    不等张常梅反应，他自己一声苦笑，“不说这些了，走吧，先回家，户口本和离婚证都在家里呢，还有可可的东西，也还得清一下。”



    彭大伟的答复让张常梅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这样落了地，且落得超乎想象的轻松。她脚一踩，发动油门，将车径直开回了家，很快，彭大伟下车回家取来证件，又很快，两人到民政局排队签字照相领证，整个过程迅速得难以想像。



    这让张常梅想到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迅速，由于都是大龄青年，谈了没多时，两人也没办酒也没度蜜月，就到民政局登了个记把婚结了。一切都是那么相似，相似的让她觉得这段婚姻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



    再回到车里，两个人由于不再是合法夫妻，都有点尴尬。彭大伟到底还是关心张常梅，问她离了婚住哪？总不能带着可可也住美容院吧。张常梅先是一惊，但很快就说自己早就想好了，先把可可放在小姑那儿寄养一阵，然后等李甜回北京了，就住她现在住的表弟的那套房子，反正表弟一时半会儿也不回来。



    下午，两人第一次一起到幼儿园接可可。来的路上，彭大伟向张常梅提了个请求，让她等会儿回家，一定不要说出他们离婚的事，特别是不要让两个老人知道。然而没过一会儿，彭大伟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决定，他想了想，称等会儿接到可可，张常梅还是直接带走不回家了，至于衣物用品先简单买点，免得回去了没瞒住，二老哭着不放行。等过段时间，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



    张常梅点头同意。



    在感慨彭大伟心思细腻的同时，张常梅也不由对他这种处处为她考虑的行为，心生惭愧。她想，为什么彭大伟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她不值得他这样，正如李甜说的，她其实是个爱慕虚荣的人，眼里只看到金钱和地位，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好老婆，好妈妈，好媳妇。



    这刻，张常梅发现彭大伟的脸，比早上在医院看到的更加苍白，还有刚才他对她讲的那些话，也是说说停停，中途换了好几次气才说完。见此，她终于忍不住关心起来，“大伟，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啊。”



    “嗯，谢谢，我会的。”彭大伟微微一笑。



    不一会儿，按照计划可可跟着张常梅上了车，与彭大伟告别。坐在车里的可可扑闪扑闪着眼睛，她不懂，为什么今天爸爸和妈妈会一起来，更不懂，为什么爸爸只是在车外挥手却不上来，她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看到爸爸了，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却连手都没有怎么牵会儿就又要离开。



    但可可不敢问，妈妈的一句，乖，过会儿妈妈再跟你说，将她所有的疑惑都打住。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得出来父母的表情和异常，她不问，一句也不问，一直乖乖地坐在车后，直到被拖到官辉的家，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妈妈，这是哪儿，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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