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都走了,便只剩下傅明奕和萧倾两人了。
傅明奕道了声“陛下见谅,容臣准备片刻。”
于是他亲自去收拾了桌面,然后又取了新的茶具,重新慢慢沏茶,也不开口询问。
萧倾就那样看着他有条不紊地一样一样进行下去,看得久了,心里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陛下请坐。”
萧倾自然而然地就坐了下来。
傅明奕给她沏了杯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自己却并不坐下来。
萧倾略有些别扭,接过茶的时候道“你也坐吧。”
傅明奕谢恩,这才坐了下来。
萧倾想到傅明奕这准备片刻的功夫,其实对于在前厅等待的客人来说似乎还是长了些,可是自己想问的话又不想下一次再问,一时脸色变幻了几次,道“莫丹那边等久了会不会不好”
傅明奕笑了笑,“您是陛下,是天下共主,他只是客人。臣分得清轻重。”
萧倾不由得脱口而出“既然分得清轻重,为什么要那样对何太医和明岫那样严苛”
傅明奕便懂了。
“陛下今日是来问罪微臣的。”
萧倾放下茶杯,脸色严肃起来。
“何太医病了。”
“这个臣知道,臣已经吩咐仔细照料,每日汤药未断。”
“心病还要心来医。何太医病了多久了若是每日汤药未断,早该好了。太傅,你知道何太医忧虑在心的是什么事情。”
萧倾不想一下子把话说得太明白,觉得这个程度傅明奕应该也懂了她的意思了。
傅明奕沉默了一会儿。
萧倾沉住气,肩背挺直了几分。
“谁都会有忧虑在心的事情。却不是每一件都可以解决。”
傅明奕这话说得十分平静,但萧倾听着就不那么平静了。
她再次冷静了一下,道“太傅,我知道你有许多理由,但是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解决问题,对不对”
她顿了顿,“我知道放他们走不可能。但是,何太医病了,他很担心明岫。”
傅眀奕垂下眼帘。
何舒生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也去看望过。
何舒的情况很稳定,就算是他心中有郁结之事,可是人生在世,谁没有些无奈的难处呢。
至于明岫,她在陛下身边,如今宫中太平,外面又有他一直在看着,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危险。
何舒自己应该心知肚明,自由的界限在哪里。
不过
傅眀奕看着萧倾,“陛下的意思,是想臣如何做”
萧倾与他的目光对视,“我想让明岫名正言顺地在何太医身边侍疾。”
她想的其实更多,但是她觉得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傅眀奕定定看了她一眼,却笑了。
“陛下想要的,恐怕不是这样简单的。”
萧倾心里便跳了几下。
她感觉自己有点不能面对傅眀奕的目光,好像那目光能够把她全部看穿一样。
她于是下意识地转移了一下视线,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最后道“太傅知道我怎么想的,就不知太傅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其实陛下与臣提起不止一次了。臣的做法和理由陛下其实也能明白,只是在心里却总不能释怀。”
萧倾默了一下,“是的,我明白,可是现在”
她正在想怎么才能说服傅眀奕,李叔却匆匆走了过来,在离他们三步以外的地方站定,脸色有些沉。
傅眀奕立刻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倾本来是背对着李叔的,这时候也转过身去。
李叔定了定,“陛下,大人,何府出事了。”
萧倾心里一跳,上前一步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才刚刚离开,怎么会那么快就出事呢
李叔的脸色越发难看。
傅眀奕道“说吧。”
“何太医走了。”
萧倾脑袋顿时就懵了一下。
“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傅眀奕很快反应过来,“带几个人,过去看看。”说着就要往外走。
傅眀奕走出一步,回过身道“臣吩咐人护送陛下回宫。”
“傅山”
“老奴这就去准备。”
“何府那边暂且封住,不准人进出。若遇反抗,就地”
萧倾一把推开他,人冲了出去。
不可能
傅眀奕一惊,“拦住她”
顿时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四个黑影,竟然真的朝萧倾围了过去。
萧倾来不及多想,身形鬼魅一般从他们之中穿梭,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何府,明岫还在那里。
“谁敢拦我”
傅眀奕的意思她听懂了,不准人进出,凡是出去的人都不会活命。
她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必须回去。
四个黑衣人见她坚决,便略有些犹豫。
“不能去”傅眀奕急了。
“暗卫还愣着做什么”他大声喝道。
萧倾来了脾气,冷哼道“果然是你的暗卫,随意便可驱使。”
四个人一时愣在当场,叫萧倾找着机会蹿了出去。
傅眀奕脸都黑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拱手道“属下会保证主人的安全。”说着带着其他三人追了出去。
傅眀奕敏锐地察觉到有事情不妙了。
傅山在一旁看得心急,终于忍不住问“主子,现在怎么办”
傅眀奕沉住气,“我去何府,你速去问问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叔,莫兄还在前厅吗”
“方才人来报信,莫公子便说有事,下次再来拜访,现在人已经走了。”
傅眀奕点头,“速去准备。”
一行人匆匆离去,李叔准备了马车,载着傅眀奕快马加鞭地去了何府。
莫丹在傅府外不远处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抱着手臂看着几人匆匆而出,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思。
片刻之后,他也消失在那片黑暗里了。
这时候赵右辰正在宫外,半途中得到消息,正往何府匆匆而去。
而马洪沉着脸看着屋子里明岫扑在何太医的床边哭得快要喘不过气,两个仆人跪在一旁同样垂头痛哭。
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是他也说不清。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心想问,可是眼下这三人
他都不知从何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