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
“我儿没……”
薛张氏晕倒了,晕倒之前,她几次想开口替薛青航辩驳,可事情来得突然,她心里纷乱如麻,原本还算利落的口舌,也像是打了结一般,以至于最终都没能把那些话完整说出来。
失去了一个倚仗,似乎让薛青航找回了理智。
“汀兰这个贱婢一定是故意的,她吃里扒外,没安好心,今天的这事儿肯定都是她弄出来的。”
还别说,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还真有人信了。
有个村民小声道:“我觉得薛家老幺不至于那么坏,他若是想让姐姐嫁有钱人,何必等到今时今日才行动?我倒是听说大户人家后院阴私多……”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他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哪里能坏成那样?定是这丫鬟为了脱罪,故意编了一套说词……”
“不见得吧,我看这丫鬟说的有条有理,不像是胡编乱造的。”
“前一阵薛家老幺不是还和他哥一起污蔑她姐偷银子么,他的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各种声音传入耳中,汀兰眼中划过一丝彷徨。
她满脸哀求地望着青姝,“薛大姑娘,我就算能编造说词,也不可能把控薛青航的一举一动,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说句实话。”
薛青航同样也在看着青姝,“大姐,你快说话啊,告诉他们我没做过那样的事。汀兰用心歹毒,大姐,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毁了我!”
青姝瞥了他一眼,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后,她似乎鼓起了勇气,捏紧了手里的纸包,带着哭腔说道:“我确实是出来买金银花的,家里的金银花……确实进了水。”
汀兰先前下药被王雪仙发现,此刻所做的行动都未曾计划周全,她知晓自己担着什么样的风险,就担心青姝宁愿说谎也要维护弟弟,听到青姝这话,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多余的话青姝半句没说,村民们却因此炸开了锅。
“居……居然真有这事!”
“那可是他亲大姐!!!”
“嘶——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人,简直太可怕了,人面兽心说的就是他吧?”
“连亲姐都出卖,这种人日后做了官,肯定也是个鱼肉乡民的大贪官……”
“你……”薛青航清楚大势已去,看向青姝的目光充满了愤恨。
青姝心中微哂,不发一言。
“静一静,都静一静!”
王村长目光鄙夷地刮了薛青航一眼,继而口吻严厉地问向汀兰,“你说的这些话,我姑且先听着,你再说说耀祖是怎么回事?就算他们想算计的是薛大丫,又怎么能确定耀祖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家小姐又怎么会出现?”
方耀祖眼睛危险地眯起,不动声色地向汀兰投去警告。
汀兰微低着头跪在地上。
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而,她的刻意遮掩却逃不过青姝的双眼,青姝就站在她面前,见她眼中恨意翻滚,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拉下方耀祖。
青姝顿觉不妙。
王雪仙名声尽毁已然失去威胁,但方耀祖此人,却不是现在的汀兰可以招惹的。
若她非要拉方耀祖下水,那么她说的话就算不被王村长全盘否定,也会给她带去无尽的灾难。
照青姝的推断,上一世汀兰应该在那晚就被方耀祖给污辱了,重生回来,她必定恨透了方耀祖。
汀兰宅斗能力不算弱,演技好,手段也还不差,只可惜她被仇恨给左右了。
要不要帮她一把?
犹豫了一瞬,青姝还是决定伸出援手。
汀兰与薛青姝之间并无瓜葛,且她这个人还有些用处,顺手帮一把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想罢,青姝立即有了行动。
就在汀兰就要开口指证方耀祖之时,一直扶着树干站着的青姝,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失控般的朝汀兰倒了过去。
变故突生,汀兰下意识伸手将人接住。
正要将人扶起,耳畔传来一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保住方耀祖,你就还有命在。”
汀兰表情有了瞬间愕然,很快她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咯噔一响,冷汗迅速爬上背脊。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松开青姝的胳膊,汀兰眸中恨意散去,再开口,对方耀祖的指控就变成了维护。
“小姐以薛大姑娘的名义,给方二少爷写了邀约信。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知道小姐是来给方二少爷下药的……”
得到了最理想的答案,后面的话,听不听对王村长来说都不重要了。
至于有没有信,这同样也不重要,只要有汀兰这个人证在,王村长就不用担心无法向京城那边交代,而汀兰这个重要人证,自然也会受他庇护。
只有汀兰自己知道,那封信一定会存在。
因为……她在王雪仙身边伺候了两世,模仿王雪仙的笔迹,对她来说,毫无难度……
晚上闹了这么一出,薛家谁也没心思张罗第二天的婚礼。
不知是打击过大,还是什么,他们甚至连嫁妆都没有准备。
翌日,青姝拒绝了假模假式要背她出门的薛青航,自个儿提着个包袱,脚步稳当的走出薛家大门,踏进了王家大门。
这就算是出嫁了……
新房里,青姝一把扯下碍事的盖头,瞪眼看向蹲在她面前的白猫,“你不去监视王雪仙,跑来跟着我算怎么一回事?”
白猫冷嗖嗖地盯着她,冰蓝猫瞳中携着警告的意味。
一番大眼瞪小眼后,青姝率先败下阵来。
使劲眨了眨泛酸的美眸,她没好气地道:“你放心好了,在摆脱你之前,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白猫眸光微闪,似乎是在确认她这话的可信度。
青姝见状,美眸中泛起薄怒,不消片刻,耳尖都气红了。
这厮居然连这都不信!开什么玩笑,她的心是有多大,才能当着封玖闻的面干出那种事?
青姝压根就没想过要与王延做真夫妻,她对王延没有任何感觉,哪怕封玖闻不存在也是一样。
夜深了,整个村子都陷入了黑暗,只有王家的新房里还亮着两根红烛。
“你确定要这么做?”
“很确定。”
得到肯定的答案,穿着喜服、抱着被褥的王延转身走向墙边的小竹床,铺好被褥上床躺好,心里的那种荒唐感依旧萦绕不散。
村里的男子到了年纪都会娶妻,他也同样如此,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他娶回家的女子竟如此特立独行。
不愿做他的妻子,却愿意供养他读书考科举,还说什么待他日后做了官,一定要替她谋个女户,放她离开……
实在荒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