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姝掐指一算。
“去他们失去踪迹的地方寻吧,那处必定有青瓦遮头。”
青瓦……余康县用黑瓦的居多,青瓦价贵,用得起的人家极少。
王雪仙住的院子,盖的就是青瓦,招财和进宝就埋在那座院子之中。
同样别具一格用青瓦的,还有县城方家……
“你的一双幼子心有冤屈,不入轮回,定要伸冤才能解脱,如若不然,必定累及亲人。”
青姝叮嘱吴母道:“切记,若要替他们伸冤,就径直去县城衙门状告你那一双幼子的主家,万不可动别的心思,否则不能伸冤不止,还极有可能步你幼子的后尘。”
说着她又扫了一眼围观村民,“旁人亦是如此。”
一番恐吓过后,青姝骑着毛驴离开了陡山村。
回县城的路上,系统不解发问:【宿主,你不是要对付方耀祖吗?怎么又改成对付男主了?】
不怪它不明白,招财进宝的确是男主杀的。
“笨!你没听过拔出萝卜带出泥吗?”青姝拿出块手帕,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方耀祖手上可不止这点血债!
眼下这个朝代的律法规定,普通人是不许用死契奴才的,像方家那样的商户人家,就算家财万贯,也一样不能用。
他们要用人,要么签活契,要么去买那种没在衙门登记过的、被人略卖的奴才。
活契下人,譬如招财进宝,他们依然拥有原来的户籍,并非奴籍之人,算不上真正的奴才,充其量只能算是雇来的长工。
这样的人年限到了就会走,很难养熟,所以,很多胆大的富有人家,还会选择买一些被人略卖的奴才。
方家就是如此。
被人略卖的奴才,亲眷不知他们的身在何方,是生是死都没人知道。
方家人骨子里穷凶极恶,他们不敢对身份正常的人作恶,对这些被略卖的奴才,却没有任何顾忌。
薛青姝嫁进方家后,就发现方家从前有好些个这样的奴才死的不明不白,后来从方耀祖口中得知,这些人有些是因为得罪主子被弄死了,还有一些相貌不错的女子,则是被方家三兄弟玩弄致死的。
薛青姝还知道,这些人的尸身,就埋在方家大宅里,只是不知具体埋在哪一处?
……
吴家人一夜不得安寝。
梦里幼子(幼弟)眼淌血泪,冲着他们凄声喊痛。
午夜里,吴母从梦中惊醒,便叫醒儿子,连同吴家伯叔兄弟一起,一大帮子人连夜赶路,赶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到来之时,来到余康县县衙告状。
他们谨记算命先生的叮嘱,一口咬定是方家害了招财和进宝的性命,还信誓旦旦地说尸身就藏在有青瓦遮头之处。
余康县民风淳朴,鲜少出现人命官司。
刚刚晨起的县太爷,初闻此事,差点被惊得掉下了矮塌,他即将升迁,可不想留下悬案遭人非议,遂立马派遣赵捕头带队搜寻尸骨。
听闻尸骨在有青瓦遮头之处,案子又与方家有关,赵捕头二话不说带着下属往方家大宅去了。
时间太早,方家人尚未起身。
方耀祖一手抱着一个小丫鬟,七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忽闻奴才大声喧哗之声,吓得他浑身一颤,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喊什么喊?想找死么?”
方耀祖一脚踹开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悚然惊醒,立刻惊慌失措地爬到床角蜷缩起来。
伺候了方耀祖许久,她知道这人有起床气,正常起床尚且难以伺候,被惊醒之后脾气就更大了……
方耀祖眼神阴鸷凶狠,传话的奴才吓得瑟瑟发抖,却顾不上赔罪求饶。
“二……二少爷,出事了,有官差上门,说是有人把方家告上了衙门。”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方耀祖心头一惊,顾不上向奴才发难,迅速穿起衣裳鞋袜,快步往前院去了。
方家前院,方家大少爷方耀宗正在试图和赵捕头攀交情。
“我方家绝不会做出那等残害人命之事,此次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一早劳动赵捕头大驾,着实不该,还请赵捕头进屋喝杯早茶当做赔罪如何?”
赵捕头素来和县上商户有些来往,若放在平常,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然则,赵捕头可不糊涂,吴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县太爷亲口下令一定要找到尸首,他若是敢阳奉阴违,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更何况,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早茶改日再吃不迟,方大少爷今日只需配合我等办差即可,来人,给我搜!”
赵捕头脸上没有了玩笑之意,摆出官威的表情甚是不近人情,方耀宗后退几步,噤若寒蝉。
随着赵捕头一声令下,捕快衙役通通四散开来……
捕快衙役搜完前院搜后院,连茅房都不肯放过,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可疑的痕迹。
很快,他们来到了最后一座没有搜过的院子。
这座院子坐落在后院较为偏僻的一角,地方还挺大,外头有围墙围着,大门上还挂着一把大锁。
来到这一处,一路跟在赵捕头身后的方家三兄弟,话明显变多了。
“这一处是我家太祖母生前的住处。”
“是啊,我家太祖母当年是得了麻风病去的,那病邪性会传人,所以她走了以后,这间院子就没人敢来了,一直荒废着,估摸着里头的屋子怕是都倒了。”
“赵捕头,这地方是真的没啥好搜的,要是染了麻风病可就大不妙了,你看兄弟们也都累了,要不出去喝杯茶吃口点心?”
听到方耀祖这话,捕快们明显有所异动,麻风病病人住过的屋子,他们显然不想进去。
赵捕头目光锐利地打量了方家三兄弟一眼。
倏然笑道:“我记得,你们的祖母都死了好些年了吧?太祖母,那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你们三兄弟出生了没?”
他的笑意不及眼底,说完这番话,又瞬时板起了脸。
“开锁。”
果决的两个字眼,仿若一道惊雷劈进方家三兄弟的脑海,冷汗细细密密地爬上了他们的后背。
方耀宗拿着一串钥匙上前,因为双手控制不住地哆嗦,他捣鼓了许久都没能将钥匙顺利插进锁孔。
赵捕头满眼不耐,往前迈了几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钥匙,三两下卸下了门上的大锁,一脚踹开厚重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