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青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宋愠欢先是一愣,而后才仓皇失措的,将那把刀从她的腹中抽出。
宋玄青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不可思议,震惊,怀疑,害怕,失望……
宋愠欢呆若木鸡的看着他,眼神里全是彷徨。
宋玄青失望的看着她:“不论怎么样,你怎么能对她下手呢!”
“不,我没有。”宋愠欢摇摇头,“是她,是她想要抢我的刀,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那你也不该杀她,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宋玄青眉头紧锁,沉重的说着。
宋愠欢紧紧的抓住那把刀:“是她,是她……这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东西。”
宋玄青将受伤的昭平儿一把抱起,淡淡的看着宋愠欢,“我对你,太失望了。”
他的话,虽然清清淡淡的,毫无分量,可落到她身上,却是宛如暴风雨一般。
宋愠欢瘫坐在地上,朝他解释:“不,不是那样的,师傅……”
宋玄青已经抱着昭平儿大步流星的走去,留给她的不过只是一个背影。
“师傅……”宋愠欢悲痛欲绝的喊着他,可他依旧没有回头……
宋愠欢回到了自己的寝阁,她非常后悔。
她将那把短刀把拔了出来,这是她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东西,可师傅却说,只是一把刀而已……
多么令人心痛。
她摇摇头,将那把刀用纱布仔仔细细,擦得干干净净,心神恍惚。
也许,师傅本来就不喜欢自己,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昭平儿那样明张目胆的欺负自己,自己就不能反抗了吗。
真的是自己错了?
宋愠欢带着那把短刀,来到了竹阁门口。
竹阁外,宋忘凌与宋流若守在门口,还有几个不停进进出出的弟子。
宋忘凌见了失魂落魄的宋愠欢,连忙问:“小师妹,你,你怎么过来了。”
宋愠欢脸色苍白难看,一身素衣,眼神恍惚无神。
宋愠欢抬头看他:“三师兄,师傅呢?”
“大哥和父亲都在里面了,昭姑娘伤得很重……”宋忘凌脸上有些为难,又道:“小师妹,抱歉啊,如果你要进去的话,大哥说了,不让你进去…”
宋愠欢脸色黯淡,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我知道了,我不进去,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交给东西给他。”
“小师妹,大哥,大哥说暂时也不想见你,你有什么东西,就交给我吧,我帮你转达他,他现在走不开。”
宋忘凌话音刚落,又担心她不开心,又道:小师妹,你可千万别难过啊,大哥情绪不好,过几日,你来找他,他就不会这样了。”
“我知道了。”宋愠欢点点头,又从腰间取出那把短刀来,双手递交到他手上,淡淡的说:“三师兄,麻烦你将这把短刀交给师傅吧,告诉师傅,我知道错了,你若不原谅我,我便在这门外长跪不起,这把宝刀,我自是没资格接受了。”
宋忘凌一脸难堪:“小师妹,你这是……”
话音未落,宋愠欢便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跪在了关闭着的门口。
宋忘凌难以说什么,只好拿着那把刀,进了屋去。
这时候,宋流若看了看她,淡淡劝道:“宋姑娘,你这是何必,还是回去吧,等他情绪好些了再来吧!”
宋愠欢坚定不移的道:“二公子不必好言相劝了,这是为犯下的错,自是要由我来承担。”
宋流若只是看了她一眼,欲语还休,便不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门开了,宋忘凌走了出来。
“小师妹,你还是回去吧,大哥他,他一时半会可能不会来见你了。”宋忘凌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
“无事,我心意已决,三师兄不必劝我了。”宋愠欢依旧坚定。
直到午后时,里面的门才再次打开了。
宋忘凌与宋流若急忙行礼。
“父亲。”
宋愠欢急忙抬头,只见宋北旭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面色厉色如常,从面上看不出他的情绪。
“仙君大人。”
宋北旭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问道:“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愠欢自知犯下错,只求仙君师傅,和昭姑娘的原谅,就算他们不原谅我,我这样跪着,也是讨一个自己的心安。”宋愠欢淡淡道。
宋北旭点点头:“你既然知错能改,那也不是大事,不过,你若当真有此悔过之心,你跪在这门口处,叫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看了笑话,也挡了别人的道,是不是有些不妥?”
“愠欢明白。”宋愠欢一听,微微沉默,便缓缓起身来。
因为跪得太久了,她站起来便觉腿脚发麻,只能强忍着,一瘸一拐的朝院子走去,她不由分说,便直接跪在了院子中央。
她身板挺得直直的,目光坚定如铁。
院子中央全是铺满的鹅卵石,就算是长时间走在上面,也觉得脚下发疼,更不用说她如此长跪了,恐怕跪不到几个时辰,便要晕倒。
宋忘凌见状,脸色微惊:“父亲,这……”
宋北旭伸出手:“让她去吧,有些事情,若是不做,难以服众。”
不知跪了多久,她早已经体力不支,全是麻利酸软发凉,双腿更是早已经没有了感觉。
宋愠欢好几次都差点晕倒在地,可她一想到,宋玄青对自己满是失望的脸,又不得不挺起身子来,屹立不倒的跪在那里。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宋忘凌已经回了寝阁去,一众弟子也已经散去,宋玄青的门依旧紧闭着。
她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一阵犯恶心,身体已经支持不住……
这时,夜间冷风阵阵,四处竹叶被风吹得刷刷作响,天黑得要掉下来,黑云滚滚,越来越沉。
不一会儿,妖风四起,风声回荡,将竹子摇得七仰八倒,一滴雨水落到了她的眼皮上。
瞬间,她感觉精神了不少,她缓缓抬起头,酸软的脖子才微微缓和。
她看着黑夜青空,一滴滴雨水接连落下,不一会儿雨便越来越大了……
风声阵阵,雨如覆盆。
宋愠欢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她的身子单薄的似一张纸,被那暴力的雨水,无情的击打。
她感觉天昏地暗,要倒下了……
突然,她感觉身上似乎没有了雨水的击打,面前的雨帘,宛如瀑布般落下。
她缓缓抬头,朝身旁看去。
一身白衣落地,一双蓝白色的靴子,修长的手指,腰间系着一根蓝色的穗子,上面串着一白色的珠子。
一把灵剑加身,是枯骨剑。
宋流若站在他身旁,手里执着一把油纸伞,面上云淡风轻:“别跪着了,明日再来,也不迟,别把身子弄病了,还怎么证明你的心意。”
说罢,宋流若便扶了她一把,欲将她拉起来。
宋愠欢满脸雨水,狼狈你已,宋流若轻轻扶起她时,她意外跪她太久,险些摔倒。
宋流若突然将伞递给了她,竟然微微低头,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宋愠欢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宋流若面上平静,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他抱着她站在院子中,朝那还燃着灯的屋子中,看了一眼,才抱着她转身离去。
宋愠欢撑着伞,一脸疲倦的看着他,满是疲倦不堪的道:“谢谢二公子…”
宋愠欢她实在是太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想,宋流若为何会帮自己,她不知道。
竹阁门内,宋玄青站在窗口边,手中握着一把雨伞,他眉头紧锁,面色纠结不已。
直到看见宋流若的出现,他才稍稍放松了一口气。
可当看见宋流若抱着她远去时,他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
次日,已是日上三竿,宋愠欢正翻身,起床欲去竹阁。
不料,一道声音从屋中传来:“你去哪儿?”
宋愠欢大吃一惊,急忙抬眼去看。
只见,宋流若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他神情自若。
“二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宋愠欢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宋流若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平静的道:“你发烧了,烧了三日,医士已经来过了,你现在还不能出门。”
“啊?”宋愠欢又是一惊:“什么,我烧了三日,已经是三日后了?”
“嗯。”宋流若起身,缓缓倒了一杯水,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来,并将那杯水递到她的手上:“那夜,你回来便高烧不退,我无奈下,给你找了医士,你躺了三日,现在看你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宋愠欢小心翼翼接过他倒的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便仓促的要下床。
“你做什么?”
“我要去竹阁。”宋愠欢急急忙忙的说着。
“你,不必去了。”宋流若不冷不热道。
“为何?”
“昭平儿已经好很多了,她伤势无碍,他,估计也已经原谅你了,现在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宋流若淡淡道。
“我自己?”
宋流若又道:“仙君让我看着你,等你醒了后,便带你去密阁找他,今天你还没有恢复好,所以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会来带你去。”
宋愠欢这才缓缓的将自己的鞋子放下。
她心中疑惑不断,她不知道仙君为什么又突然找起了自己,难道是要派自己去蛇族了吗?
不知师傅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
那把刀他收下了吗?
太多疑惑在她心中,宛如滚雪球,越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