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丽娜,一个人静静的在教室里看书,突然觉得有丝寒意从她心尖掠过,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鼻尖一酸,差点忍不住掉下泪来。看书,听讲,想着自己的心事,别人的事她视而不见,别人的话她充耳不闻。
这些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那里是她的主场,她在那里主宰着一切,她的欢乐旁人不懂,她的悲苦无人能知,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心生向往,但又迷茫彷徨,她渴望有人能带她去外面看看,但又担心出去就会迷路,再也找不回她的从前,找不到她能回来的道路。
她眷恋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又渴望能够得到更多。她渴望出去吹吹风、淋淋雨,晒晒太阳,可她又担心风吹雨淋的着了凉,得了病,回头找不到一个能给她温暖的臂膀,让她可以歇一歇,靠一靠,有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她想去到处走走,去摸摸花,看看草,听听莺歌燕舞,虫鸣娃叫,她想去闻遍奇花异香,她想去尝遍世间百味,她想去感受这一切的新奇与美好,可她又担心会碰到豺狼虎豹,让她有去无回,最后吃的连渣也不剩分毫。
她就这么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盼着她的至尊宝破窗而入,拉着她去驰骋蓝天,拉着她去纵横四海。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有着所有少女一样的梦想,也有着所有少女一样的烦恼。
没成想真的就有了那么一天,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真的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他轻轻的推开了她的那扇窗,让外面的阳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他拉起了她的手,温柔的对她轻轻的说跟我走吧,现在就出发。
她强压住那“嘭嘭”直跳的心,生怕它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激动的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放在他自己的胸膛上你瞧,外面的世界有多奇妙,微风阵阵,流水潺潺,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我带你去看世界,我带你去闯天涯,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你想看的一切,我带你去信马由缰。
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充满了迷人的磁性,他的语气坚定沉稳,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的描述诗情画意,令她不由得心驰神往。
他像百灵鸟般的在她面前低吟浅唱,那双眸子清澈明亮,充满了摄人的力量,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她,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的眼神越坚决,她的心就越慌乱,她只得像是小鹿乱撞般的低声呢喃道不行。
他问为什么
她答我怕。
他问你怕什么
她答外面风大雨大,我怕
他保证不怕,我会为你遮风挡雨。
她答我怕出去了,就找不回,来时的路。
他保证你不需要回来了。
她问为什么
他答因为有我。
他随手碎了她那世界里唯一的灯,她大急你为什么灭了我的灯我怕黑,没了灯,我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指着破窗而入的那一缕阳光你看,这外面的阳光有多耀眼,有没有灯这屋里也一样亮堂。
她问可要是太阳落山了怎么办我需要这灯来照亮黑暗,照亮我回来的路。
他答我都说了,你不需要回来了,有我,你也不需要灯了。
她问那我这世界里的东西怎么办,我又搬不走它。
他顺手又打碎了屋里的一切道你不再需要这些了,我就是你的灯,我会为你照亮前方的路,引你去你想去的方向,你的眼里从此不在有黑暗,我保证,你会幸福永远,欢乐无疆
她陶醉你说的真好,跟歌儿里唱的一模一样。
他笑,目光灼灼,信誓旦旦我会做的更好,我要和你天天耳鬓厮磨,如果你想,我会天天唱给你听,为你摘星揽月、做牛做马、捶背揉腰,给你想要的一切,相信我就是相信你自己,你的选择,永远是对的。
他的话让她无法反驳,她也无力反驳,更不想反驳,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嘛,她喃喃道好吧,我跟你去。
他见她答应,微笑着点点头,纵身一跃,跳出窗去,然后回身伸手冲她道来吧,我扶着你,咱们一起去看世界。
她笨手笨脚的爬上窗,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脚下一滑,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摔了下去
等她醒来已是半夜,没有了阳光,没有了他的身影,她顾不得伤痛,慌忙着想爬回自己的世界,可那里已是漆黑一片,空空如也,没有了灯,没有了一切。
她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从前,他灭了灯,没了光,毁了这一切,一声不吭地没了踪影。只留下那扇再也闭不上的破窗,任那风,任那雨,在屋里肆虐,任那外面的黑暗吞噬掉她的一切;只留下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带着伤,带着痛,带着悔,带着恨,带着泪,看着这一切。
她怨天,怨地,怨人,怨社会,最后只能怨自己,看错了人,看错了事,看错了这世界,毁了她的一切,悔不该当初
她这两年就是这样,时醒还睡,是梦似真,日子过的恍恍惚惚的,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梦,有时候在梦里,见的都是真的,有时候醒着,也好像是在做梦,两年的时光,就这么亦梦亦真的过去了
刚才的课让她似乎找到了一丝要清醒的感觉,大家的讨论也在她心里荡起了一丝涟漪,别人对她的所作所为、评头论足她早就习以为常,他们在消遣她的悲惨,没有一丝的同情与怜悯。这两年都是这样,她不敢奢望有谁能跟她同悲共苦,心系一弦,她能做的只有自己坚强
曹宇他们三个在食堂吃完了午饭,就一起打了个车去庙里拜佛。路上,曹宇问道婷婷,你怎么想起去那个庙里拜佛了
闫婷婷答道什么庙那叫广济寺,你有点文化好不好。
曹宇道寺庙,寺庙,不分家,这俩不都是一样的嘛,有什么分别
张海燕也笑着搭话道婷婷,我也只知道这庵是住尼姑的,这庙和寺有什么区别还真说不清楚。
闫婷婷笑道庙是祭祀死去的人的地方,比如关帝庙、岳飞庙、孔子庙之类的,最早的祀庙是祭祀的祀,都是被向他这样的人给叫混了的。寺是供奉菩萨的,相当于宗教学校,也有当军事场所的,比如少林寺,很高级的。曹宇,你原来去过吗
曹宇道以前去过,考大学前我妈非带我去拜过文殊菩萨,说是文曲星转世。
闫婷婷道你看,张阿姨挺明白的嘛,你去拜拜灵验了吧
曹宇不屑道切,有什么灵不灵验的,要是拜拜管用的话,那还要高考干嘛直接拜了就去上学不就得了。
闫婷婷不屑道切,求心安你懂不懂,拜了心里就踏实了,考场上才能正常发挥,考出应有的水平。
张海燕在一旁道婷婷说的没错,我们老家有句话叫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曹宇不屑道切,那不就是心理安慰嘛,手上有粮管什么呀,看着能饱吗要是那样的话,粮店都改博物馆得了,欢迎大家参观。
闫婷婷不满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和别人抬杠啊心理安慰有时候也是很管用的,你去了解了解医学常识,有些疑难杂症全是靠精神慰籍法治愈的。
曹宇坏笑道了解,这不光是医学常识,那个什么不老司机都说了乐,能够有效的缓解人们的过度压力,麻醉其意志,转移其注意力和不满情绪。
闫婷婷不满道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扯哪儿去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胡搅蛮缠。
曹宇抢白道什么叫胡搅蛮缠啊你说的那些个道理都禁不住推敲,我要跟你探讨,你反倒说我胡搅蛮缠,你能不能讲点逻辑啊
闫婷婷立刻板起脸教训道我说的那都是真理,不接受反驳,你明不明白啊
曹宇连忙服软道行,明白了,服了你了还不行吗
张海燕在一旁笑着起哄道真乖,这才像话嘛婷婷说的道理不是为了让你懂,就是让你服你明白了这个才算是真明白。
曹宇无奈道是呀,她就是这样仗势欺人,这我早就明白了。
闫婷婷嗔道那你还总是跟我拧着真是够气人的,讨厌
曹宇带着哭腔嘟囔道唉,真没法子,我的命可真够苦的。
闫婷婷转头跟张海燕抱怨道在这点上,孙晓波可比他强太多了。
曹宇忍不住又挖苦道他那是革命尚未成功,否则的话他肯定比我还佞,不信咱们走着瞧。
张海燕扭头望向窗外,假装没听见,此时司机师傅忍不住笑着插话道年轻人,这位姑娘说的没错,这广济寺的菩萨还真的是挺灵验的,现在咱们里离这庙也越来越近了,你们讲话要小心一点,回头菩萨听了不高兴,把我这车再整点别的什么出来,那可就不好玩了。
曹宇奇怪道怎么,你也信这个
司机笑呵呵道你们年轻人不懂,这人岁数越大,见识越多,就越相信这些。
说着用手指了指挡风玻璃上挂着的一尊佛造像,现身说法道我天天在路上跑,见的交通事故多了去了,有时候那惨状吓的我都不想再开车了,自打从这寺里请了这尊菩萨以后心里就踏实多了,见着别人出事也没像以前那么害怕了,多亏了这菩萨保佑。
曹宇点头道明白了,你这是心里有了敬畏,做事才有了分寸。那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贼大胆,做事不过脑子还容易冲动,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出事情的。
司机又指着前方一个磕长头的信徒,笑道这东西心越诚越灵,你们瞧那人,一路就这么磕过来,和他比,咱们那都不算是真信佛的。
曹宇抬头望去,叹道磕长头哎,还真是少见。
两女在后排座上连忙像一只只鸭子似的,伸长了脖子兴奋道哪儿呐,哪儿呢让我瞧瞧。哎,真的耶。
车子很快的就从那人身旁驶过,众人扭头仔细观看,只见那人一副僧侣打扮,头顶戒疤,身着脏的都几乎分不出色儿的土黄色汗湿僧袍,身前挂一兽皮围裙,斜挎着一个布袋,双手双肘双膝都由一块木板保护,满脸汗泥,浑身是土,泥头垢面,三步一扣的在那里磕着长头。
只见他先是立正姿势,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双手合什,高举过头,然后行前一步,双手继续合什,移至面前,再行一步;双手合十移至胸前,迈第三步时,双手自胸前移开,与地面平行前身,掌心朝下匍匐于地,膝盖先着地,后全身俯地,额头轻叩地面,然后再站起身,重新开始,循环往复
闫婷婷先是惊喜道他可真虔诚
转而又心疼地担忧道咦你们看快,他头上血刺呼啦的,肿起这老大的一个包,还在那儿一个劲的磕,难道他不疼吗
张海燕在一旁拉了她一把,劝道行了,快别说了,怪森人的。行了,行了,快别看了,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以前没见过吗
闫婷婷道这还真没见过,怎么你以前见过吗
张海燕道在我们老家,就有这种磕长头的人,从家里一直磕到庙里,可辛苦了。
闫婷婷好奇道一路磕到寺里那晚上住哪儿啊吃饭怎么解决
张海燕解释道风餐露宿,走哪儿睡哪儿,沿途乞讨,给啥吃啥。
闫婷婷笑道嘿嘿,什么乞讨,那叫化缘好吗你瞧,他脑袋上还有香疤呢你知道那是干嘛的吗
张海燕摇头道我就知道道行越高那疤就越多,具体是啥意思搞不清楚。
曹宇打断道你瞧,前面又有一个。
闫婷婷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欢喜道哪儿呐,哪儿呢快让我瞧瞧,还真是的,曹宇,你看,咱们来对了吧这一路上信徒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