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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拯救偏执黑化皇帝6
    好在楼迦若还没有到,她可以先休息一会儿调整好状态。沐言在亭边的美人靠上坐了片刻,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偷偷摸摸赶在别人面前去装腔作势地候着,然后等到跟对方碰上,却又装作巧遇一般若无其事地道一句:“啊,好巧。”



    这么幼稚的事情也就是在读书那会儿才做得出来,那时的少男少女们,纯情得啊,真是像清晨的露珠一样简单、美好。



    没想到今日她也幼稚了一把,沐言喜滋滋地托腮赏花,凉爽的微风吹送来阵阵幽幽的荷花暗香。



    “连翘,你的篮子里带水了吗?”欣赏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口渴,随口问了句却没有听到回应。



    沐言回头正待自己去拿,却见楼迦若一袭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正神态从容地稳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对面的座位上也放了张跟他位置上一样的明黄软垫。



    亭外不远的地方,连翘正恨铁不成钢地恭手站在李公公旁边瞪着她。



    沐言讪讪地瞟了他一眼,楼迦若也不看她,径自将事先备好的清泉放进茶釜煎煮:“还不过来坐下。”



    沐言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袅袅娜娜地矜持着坐到他对面。



    楼迦若的手指修长白皙,熟练的手法有种行云流水的优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垂眸专注的神情,也会让人由衷地生出赏心悦目的愉悦感。



    楼迦若将一小勺青盐加入微微起泡的水中,这时候沐言才醒起,这个年代的人喝的都是煎茶,可不是后来那种清茶……



    她保持着浅笑,为自己的味蕾默哀。



    越是讲究的人,置入的调料就越多,务求能够达到犹如人生百味的丰富感觉。花椒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愿除了姜皮和荆芥,楼迦若不会“奢侈”地再多加其他佐料。



    沐言看着他轻描淡抹地除去浮在表面的水膜,僵硬地移开视线放到他的脸上,希望他的俊颜能够让自己忘记待会儿的折磨。



    不一会儿,待水烧到边缘气泡如涌泉连珠,楼迦若从釜中舀出一瓢水置于一边,投入碾好的茶末,再用竹筴在沸水中不断搅动以培育汤花。



    如此烧到釜中的茶汤气泡如腾波鼓浪,当闻到扑鼻而来的各种佐料香味时,沐言已经不想挣扎了,她幽怨地蔫蔫望着楼迦若,但他却就是不抬眸看她一眼。



    楼迦若缓缓加进刚才舀出的那瓢水,使沸腾暂时停止,然后盛出第一盏茶汤递到她的面前:“头道茶的味道最为香浓馥郁,既然今日你来了,当先饮此盏。”



    妈妈,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香浓馥郁”啊。沐言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柔顺地双手接过。



    皇上第一次示好亲手煎茶,别说是花椒、姜皮了,就算是一碗辣椒酱,她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待到沐言强撑着喝光,楼迦若忽然悠悠道:“你以前从来都不肯多喝一口煎茶,现今怎么转了性子一口饮尽?莫不是因为朕的技艺日渐精进,终于能调出你喜欢的味道?”凤眸星目只轻轻扫了她一眼,便复垂眸舀第二道茶汤。



    这话含怨带刺的,扎得沐言欲哭无泪。喝也不行,不喝也不行,他不会是成心让连翘带她来,好整她泄愤的吧?



    还没有从上一盏中缓过劲,第二盏又递了过来,沐言无语地望着他唇边隐隐浮现的一丝弧度,终于怒了。



    她双手接过缓缓起身,莲步轻移,绕过石桌踱到楼迦若的面前,清清浅浅地笑着:“最好的一道已经被我牛饮糟蹋了,这第二道怎能由我一人独享?”



    楼迦若挑眉,风姿卓越地稳稳坐着,也不怕她胆敢冒犯圣驾。



    可惜沐言不但敢,还冒犯得很彻底。



    她举盏仰头饮了一口含在嘴中,随手搁下旋身就坐进了楼迦若的怀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堵上了他的薄唇!



    亭外候着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低垂着脑袋想看又不敢看,只有连翘抿着嘴无声地偷笑。



    楼迦若的唇瓣微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味。沐言胆大包天地环住他的脖颈,试图将茶汤渡进他的嘴中。



    可是除了刚开始被她惊到渡入了一小口之外,楼迦若并不让她得逞,他静静地闭着双唇任由她贴着自己,不推开她,也不抬手抱住。



    直到沐言无奈地咽下,他才平静地开口:“你可以起来了。”



    沐言瘪嘴,直接收紧双臂将头埋入他的颈窝,反正都已经够丢人的了,还不兴占点便宜?她埋着脑袋伤心地嘟哝:“不起来,伤自尊了。”要打要骂随他便,她就当不要脸豁出去了。



    楼迦若微微叹息,动了动唇,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承诺这种东西太不可靠,他不想再听沐言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也不想对她许下什么诺言。



    对于她所说的话,楼迦若没有信心能够实现,也不想报以任何的期望。



    只是,这样恬不知耻地依赖在他怀里的沐言,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就这样也好的感觉。



    湖风清凉,碧绿的荷叶在风中微微摇曳,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羞怯地从宽大的叶片之间探出头来。



    陵香亭中,一袭白衣锦服的翩翩公子怀中依偎着浅蓝罗纱长裙的少女,两人的身影仿佛融化在风里,她的轻纱裙摆随风悠然起伏,飘渺如同画卷。



    自从那日过后没有遭到楼迦若的训斥,沐言倒是时不时地便会溜去陵香亭小坐片刻,赏赏花、吹吹凉风,三、五次里也能偶尔遇到前来放松心情的楼迦若一回。



    他的话很少,也从来不提她私自出宫的事,仿佛默认了沐言并不恰当的行为,但也并不明言,就像一旦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就会随时收回这项格外开恩的权利一样。



    好在沐言还有些自知之明,除了陵香亭并不随处走动。虽然楼迦若没有说过不能去别的地方,她也知道要在宫里避嫌,毕竟身份尴尬嘛。



    虽说她是当今皇上从前的正妃,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楼迦若不过是个闲散皇子,如今却是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



    如今后宫空虚,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身边的那个位置,若不是众人还心存畏惧,恐怕早就有大臣按捺不住,上书谏言吾皇早日进行大选。



    楼迦若登基并未册封她为皇后,也没有给过什么位份,更何况她目前住的地方还是冷宫,要说名正言顺也对,要说无权无势、前景凄凉也没错。



    沐言也急啊,可是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譬如感情。



    现在她还处于努力重建两人信任的阶段,恃宠生娇的事情沐言不敢做。别说他还没有开口接受自己,就说她万一出去不小心冲撞了什么人,楼迦若又不站在她的那一边……就依他现在不冷不淡的态度,说不准还真的干得出那样的事,到时候恐怕光是生闷气,都会把她给气个饱。



    以至于沐言一出门就捷径来捷径去,老老实实地保持了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楼迦若要是无事一般不会踏进冷宫,要见他一面委实不易,为保他不会突然又对自己起了疏离之心,每逢申时左右,沐言都会到陵香亭坐坐,不管遇不遇得到他,一到酉时,便会带着连翘准时离开。



    如此时日一长,就算没人刻意提醒,楼迦若也知道了她的休闲时间。



    就像喂鱼一样,每日到固定的时候,在同一个地方洒下饵料,久而久之,一到点它们就会浮上水面来提前候着。



    鱼是这样,动物更是如此,人也不会例外,要是有一天,他开始习惯在申时遥望陵香亭的方向,她就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沐言的算盘打得很精,却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就连出行都是贴着墙根走,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时已至九月中旬,天气炎热得她都不大想动弹,那时候又没有制冷的空调,冰块之类的奢侈品更不是她一个冷宫女子可以用得上的。



    夏日炎炎,蝉鸣不绝,院子里的花都被晒得有些蔫头耷脑。



    沐言斜斜地卧在窗边新搬来的软榻上,正在考虑要不要少去一天,试探一下楼迦若的反应,看看这段时间来的成果如何,就见连翘神色凝重地引了一个宫女进来。



    “太后谕旨,请娘娘随奴婢前往慈安殿走一趟。”那宫女不卑不亢地道了个福,面上的微笑也是标准的制式化。



    沐言瞥了连翘一眼,见她不似知情的样子,便缓缓起身整了整仪容。既然日后还要在宫中相处,有些事要躲也躲不过。



    慈安殿在皇城的西面,也是历任太后居住的地方,远观宫阙巍峨,檐牙高啄,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气势。



    一路无话,沐言静默地随着那位宫女步入正门,穿过迂回曲折的长廊,又走了一会儿才抵达姹紫嫣红的花园。



    婉转清亮的鸟鸣声掩在影影绰绰的树丛花间,昔日的容妃正坐在池塘边的凉亭内,身后有小婢姿态舒缓地为她打着扇子。



    沐言上前福身施礼,月色裙裾伏地,黑发逶迤绵延在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