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不安地轻声唤他:“……迦若。”
“嗯。”楼迦若勾起嘴角,垂眸缓缓应了声,慢慢拉开,就像是解开一件装饰精美的礼物。
他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得不似两情’相悦的水到’渠成。沐言蹙眉按住他的手,忽然有些心有不甘:“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爱不爱我呢。”
楼迦若抬眸,目光恍惚了一下,只有片刻的闪神便又恢复了宁静:“你呢?在问朕之前,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沐言愣了愣,她爱不爱楼迦若呢?她心虚地低下头,有同情,有喜欢,有欣赏,还有一些心疼……但是爱,好像还不够吧……
望着她乌黑的发顶,楼迦若一声不发,许久,她才小声地说:“我喜欢你。”
楼迦若没有回答,只轻轻握了她的手,拉开到一边。沐言有点慌,一时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确定他也同样喜欢自己,还是因为楼迦若此刻的表情太淡定,就像不管今晚发生了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迦若,我困了。”沐言往后缩,试图跟他讲道理。
“嗯,做完再睡。”楼迦若不紧不慢地宽衣‘解带,语声沐和坦荡,没有一丝不耐烦。
沐言脑袋一懵,转身就躲——做做做,做他‘妹啊!他都不喜欢她,还做个屁啊!还没来得及翻身,就被楼迦若一把抓住脚踝,他不紧不慢地将她拖回去覆’身压‘上开始解她的衣衫。
楼迦若看起来瘦削,但是实际上一点都不轻,沐言被他的重量压得差点都没透过气来。
待到这个时候,她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穿这件破衣服了,两三下就被他拉开了衣带。沐言力气没他大,又不敢揍皇上,嘴巴一扁就开始哭:“楼迦若,你个王八蛋……”
豆大的泪珠不要钱地拼命往下掉,沐言哭得梨花带雨:“都说了我困,你还硬’来……呜呜……”
楼迦若一顿,看她哭得伤心欲绝,还是没忍住抬手去擦她的眼泪,声音也不由得低了几度:“别哭了。”
沐言本就委屈得慌,见此举有效,更是得寸进尺:“那我们改天再来。”
“不行。”楼迦若一口回绝,他不会再给她机会反反复复,也不想给她再留退路。
这一次是她先来招惹他的,楼迦若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我会很轻。”
她瞅着他乌黑深邃的双眸,其中流转着毫不妥协的坚定,总算是明白,今天楼迦若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她了。尼玛要是被做到了d级的程度,就该有d级的待遇啊!沐言泪意涟涟:“以后你的房间我们一人一半,不准再关着我。”
楼迦若被她哭得头痛,心头一软:“你可以用,但是不准乱翻我的东西。”
“还有自由进出!”沐言哭声震天。
楼迦若咬牙:“行,自由进出。”但是只限于昭桓宫,别的地方想都不要想!
沐言巴着他的肩膀,继续哭:“以后不准骂我,不准乱发脾气,不准动不动就爱理不理!”
楼迦若额上青筋直跳,从齿缝中蹦出一个字:“好!”
“未免你反悔,还要把我爹叫回来,以后吵了架还能有个娘家可以回!”沐言毫不停歇。
“你做梦!”楼迦若忍无可忍,掀开她的衣裙沉身进入。
沐言怒,一口咬在他的肩头:“说你爱我!”下嘴忒狠,瞬间就出了个满月型的牙印。
“……闭嘴。”楼迦若闷哼一声,轻啄了一下她乌黑柔亮的发顶,闭口不答,动作不停。
昭桓宫内哭闹不休,守在殿外的随侍们噤如寒蝉,一个个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垂目盯着自己脚尖。只有连翘满头黑线地想着,白泡了个花瓣澡了……
被楼迦若淡定地吃干抹净,连一句好话都没听上,翌日一早起身又没见到他的身影,沐言不由地悲从心来,就连连翘特地给她炖的骨头汤也只喝了一盅。
待到中午楼迦若也没有出现,沐言彻底怒了,一把拽下敷在红肿眼睛上的凉帕子:“他不会是想不认账了吧?!”
连翘哭笑不得,怎地娘娘一为人妇就转了个性子,这般不依不饶起来?她不知道沐言此刻心里正七上‘八下地胡乱猜测,唯有好声好气地哄着:“皇上散朝后去了裕王府,晚膳之前会回来的。”
如今的裕王也就是原来的二皇子,这个封号还是楼迦若登基之后赐的。沐言狐疑地斜眼看她:“你怎么知道他啥时候回宫?”就算她是皇上的人,也不至于神通广大到能完全掌握楼迦若的行踪吧。
明白今日不跟她说清楚,是没那么容易过得了这一关,连翘也不瞒她:“奴婢兄长是皇上身边的金刀侍卫,皇上出入都会随驾,走的时候我专程去问过了。”
她拽出沐言攥在手中的帕子,放进清水中涤荡了一下,拧至半干,重新帮她搭在还有些浮肿的眼皮上,“娘娘还是好好将养着,别再胡思乱想了。”娘娘柔顺一些,皇上心情就会好一些,皇上心情一好,他们这些下’人日子才会好过。
沐言撇嘴,规规矩矩地仰面靠在软榻上敷眼,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楼迦若再渣,她还不信他今天能不回来了!
刚刚谈完正事的楼迦若,这时还不知道沐言正在不断腹诽自己。跟裕王相携步出书房,楼迦若欣然应诺留在王府共进午膳。
他的这个二哥向来待人宽厚,说实话,除了太子,他们三兄弟相处还算融洽。楼迦若逼宫篡‘位之后,二皇子也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的皇亲贵族,所以此间事了,他也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楼迦庆叙叙旧。
裕王在几人之间娶妻最早,他的王妃虽然出身普通的书香门第,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助力,但却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席间一双儿女亦是乖巧懂事,可爱得惹人心疼。
若不是从前,沐言那般任性不’堪,或许他们两人的孩子此刻也能蹒跚学步了。
见他望着自己的孩子出神,楼迦庆也能猜出几分他的心思。
在他杯中满上一杯酒,楼迦庆斟酌着语气:“昨日见娘娘一番言谈举止,想必她也是真心悔过的,这么些年的情分……若是皇上有心,不防再给她一个机会,倘若不是……”虽然跟沐言相处不如其他两兄弟多,但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如果可能,他也不希望看到沐相的独女落个凄凉的下场。
楼迦若叹息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昨晚沐言一直哭闹不休,对于习惯了让着她的楼迦若来说,那番行为跟强‘上也没有什么区别,今日一大早出门,本就有点避开她,让彼此冷静一下的意思。
此刻突然被裕王翻出来提起,一想到沐言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在宫里暗自落泪,楼迦若也有些坐不住了,不由地生出了早些回去看看的念头。
沉默了良久,楼迦若还是没有起身。
有些话不能对别人讲,他自己心里却如明镜一样。腹上的那道刀疤,如今虽只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白印,但是他和沐言之间的裂痕,不是说几句口头上的后悔、原谅,就能轻易抹平的。
那是他的心结,至少现在,他还迈不过那个坎儿。
直到申时,楼迦若才告辞而去。出门的时候,晃眼看到裕王的小女儿正抱着一只纯白的小猫逗弄,忽然又想起了当初那个骄傲地搂着幼犬立在他面前的小女娃。
那时候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转眼已是烟消云散……楼迦若蹙眉,转身登上辇架。
待到他回到宫中,沐言还在闹情绪,见他回来也不搭理。楼迦若也不急着哄她,径自换了一身便服坐到她旁边,沐声道:“听说你今日胃口不好,要不朕让人给你准备点炖品,多少也进一些。”
沐言轻哼一声,撇头不理他。
楼迦若坐了半晌,见她还是没有缓和的意思,只好轻轻拉起她的手,“过两日得空,朕带你出去走走。”
沐言迟疑了一下,在这个宫里待了几个月,她确实有些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转回脸,一幅‘你要是再骗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盯着他,嘴上却是揪着另外一个关注点不放:“不躲我了?”
楼迦若没料到她突然这么问,怔了怔,脸上慢慢泛起一丝红晕,他偏头清咳了一声:“嗯。”
沐言这才勾起嘴角,起身软软地靠进他怀里,环住楼迦若的腰,语声沐软得像一汪春水:“明天早些回来,我一个人在宫里好无聊。”
明日要处理的事情还多,不一定能提前办完,楼迦若微微皱眉:“不是还有连翘她们陪你嘛。”
沐言撅起嘴,不依地抱着他摇晃:“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怎么一样?”
楼迦若拗不过她,叹了声抬手轻抚她润泽的长发,最后还是软了下来:“好,明日朕会早些回来,你听话,在宫里乖乖等着别折腾了。”
总算扳回一局的沐言满口答应得很好,可惜翌日还没到散朝时分,就有小侍赶来禀报,昭桓宫内此时已经闹翻天了。
立在阶下的李公公瞥了眼高坐在龙座之上的皇上,不敢想象他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头痛地抹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弯着身小心绕到龙座后,压低声线上报:“皇上,娘娘正闹着要出宫去逛逛。”
楼迦若身姿端正,没有交待是放她出宫,还是不放,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正凝神倾听着朝臣的发言。李公公无奈,只好躬身退下。
等到朝会结束,他正准备像往常一样,通知御膳房过半个时辰左右便传膳,却听得楼迦若沉声道:“摆架昭桓宫。”
李公公连忙应诺,看来今日皇上又要提前回去哄娘娘了……
楼迦若赶回昭桓宫的时候,沐言正踩了一脚的泥,咬牙切齿地在他的龙榻上蹦跶。他进门一看到自己被糟践得乌七八糟的床铺,不由有些冒火,两道好看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这是太纵容她了。
他怒声呵斥:“沐言!你给我下来!”
沐言猛然转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气势凌人的弧度,美目圆瞪毫不示弱:“我就不下来!”
楼迦若一窒,回身在桌边坐下,压着火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这才慢慢道:“昨日你才答应朕,乖乖待在宫里等朕回来,原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沐言怒了,狠狠地又在他的被子上踩了两脚:“你前晚还答应我,让我自由出入的,做之前是一套,做了之后又是一套,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听她说得粗俗,楼迦若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这事说来也是他理亏,他只好起身行到榻前,清了清喉咙道:“有话好好说,先下来,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沐言眉梢一扬,嗤笑回道:“有你在这里,谁敢胆大包天地冲进来看呐。”
楼迦若眯眼,柔长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挑,长身玉立,就算是站在榻下,也没有一丝被她的气势压制的迹象,他语声平缓似有所指:“真不下来?”
“哼。”沐言呲之以鼻,毫不胆怯。
“……很好,”楼迦若说着,慢条斯理地去解自己的玉带,“那你今天就别下来了。”
沐言闻言一愣,见他真的已经解开玉带随手扔到地上,终于还是稳不住了。
她连忙跳到地上就想往外跑,手都碰到了房门也没听到他有什么动静,沐言抿了抿嘴,转头望去,只见楼迦若正似笑非笑地立在原地望着她,言语之间调侃意味颇浓:“怎么不继续踩了?”
沐言羞窘,扁嘴就想祭出杀器。却听他沐声缓缓道:“过来罢,朕不罚你了。”
见他不像是敷衍的样子,沐言这才不情不愿地蹭着地挪到他面前,嘴里还嘟哝着:“明明就是你的错,还死不承认。”
楼迦若啼笑皆非,抬手拉着她轻声哄道:“是朕的错,朕不该骗你。”
沐言攥着他的衣襟,语声委屈:“我想出去。”
楼迦若默,他不愿放她出去,她既然已是他的人了,就应该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哪里也别想去。怀中的身躯沐软娇弱,拥着她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明日朕让人给你送只小狗,让它陪你玩。”
沐言撇嘴,蹭着他的胸膛随口道:“小狗有什么稀奇的,要送就送一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