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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夜战
    第122章底牌

    “好样的,槿儿!”她父亲骆老爷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喜悦。骆绍槿没有回头,此时,就听管家小声地跟他交谈,骆绍槿甚至都能想象,自己父亲在管家面前乐呵呵表示赞同的样子。

    按照习惯,她父亲骆老爷子,不管对人家的看法同不同意,他都会习惯性地先表示赞同,然后才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并执拗而顽固地坚持到底。

    “嗳,财叔,你说得对。我们这帮大老爷们还在呢,这打打杀杀的事儿,哪轮得上一般的姑娘家家?”

    果然,不一会儿身边就响起乐呵呵笑声,“不过,我这槿儿,可不是一般姑娘。你看哈,财叔,这么多家伙什儿,其他的都不挑,偏偏一下子相中这几支。”

    “来,拿着。今儿是你们运气,要不然,你们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么好的家伙什儿…”骆老爷子一边说,一边从取出还裹着黄油的武器,一一递给那几个剽悍的家丁。

    “哈,这可是我和她哥这两年攒的一点压箱底儿……槿儿这眼光儿,没得说。眼下土匪已经杀进来了,长枪不好使,短枪威力不足……看罢,槿儿都挑的什么枪,花机关,出了名的凶残,不消多说,那年在韶关,跟粤省陈督军的马队照上面,多亏了有它。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早朽在粤北了。骆家哪还能挺到如今,又哪里还有现在的靖卫团……这马匣子,弹容二十发,跟花机关差不多,难得的是,这两种枪,子弹通用,又都有快慢机,可单发,能连发……哪,这还不算,还有这英伦手雷……槿儿挑的这几样,都是近战夜战的利器呀。”

    听到这儿,骆绍槿也听明白了,父亲这是给自己帮衬打气呀,士气宜鼓不宜泄。眼下家中的情形,可算是万分危急,哥哥不在,其他房份的哥哥弟弟,平日里玩枪的都很少,更别说应对这种情况了。

    这挑出来的几个家丁,迫于眼下形势,不得不表示追随。但跟着自己一个女人,一个毫无带兵经验的女人,只怕胆子再肥的人,都会在心下嘀咕两声这靠不靠谱吧。

    父亲这话,是以他自己担任靖卫团团总多年的经历,来打消那几个家丁们的疑虑。

    她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暖意,回过头来。这时,就见他又从箱中取出一支优美小巧有着长长枪管的马匣子,一边用抹布揩拭着上面的黄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儿。

    过了一会儿,揩拭得差不多了,又恋恋不舍地将马匣子交到最后那一个家丁手上,哈哈笑道:

    “大家反过来看看,看看外面那些土匪,一个个破衣烂衫,连饭都吃不饱,饿得只怕连手里的家伙都拿不稳,瞧,他们手中的那些家伙,说是枪支,但要我看,说是烧火棍都抬举他们了。你们几个,如今拿着的,可是最顶尖的家伙什儿……哈哈。”

    骆老爷子说到这儿,见女儿骆绍槿正回过头来,怔怔地望着自己,眼里闪着泪花儿,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激动。

    刚才他进了趟后院,见了满堂哭哭啼啼的家人,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其糟糕。连他那几房平日寄以厚望,花重金请了不少武师枪手教导的儿子,都一个个面无人色。

    失望之下,他大声训斥了他们一番,然后便匆匆回到这正屋大厅来。

    冷水坑骆家祖荫深厚,人财两盛,如今已是这罗霄山里一大望族。

    可惜的是,传到自己这一脉,人丁依然旺盛,但那福荫可就差远了。这么些年来,自己娶的妻妾和明里暗里的女人不少,但所生养的儿女,就没几个能上台面的,好在还有原配夫人生下绍瑜绍槿这对兄妹……哎,人都说‘好崽不用多‘,可好崽儿……咱也不怕他多呀。家贫思孝子,国难思忠臣。绍瑜小子远在县城,一时间指望不上。难得眼前这绍槿,一个姑娘家家,第一次面对这种局面,竟然也毫不慌张。她要是个男孩儿,那该多好呀。那样老子就组建两个靖卫团,一个驻县城,一个驻冷水坑,轮流换防,我看哪个还敢来捋虎须?

    “槿儿,你过来。”骆老爷子招了招手,待骆绍槿来到他面前,他拎起手中的花机关,慢慢卸下弹夹,展示给她看,然后装上弹夹,一拉保险杆,将子弹推上膛……末了,两手捧着花机关,郑重地递到她手上。

    然后,他又抠抠索索地从马褂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抠抠索索展开,高举着,展示给厅堂内众人观看。

    就见那泛黄的纸张上画着这骆家大院的示意图,上面屋宇俨然、巷道纵横。

    “大伙儿看看,骆家的祖先,早年来这冷水坑肇基的时候,就想好了预防今天这种局面喽,看罢,咱们骆家围龙屋大院,除了大家平日看的样子,它还有另外一副样子,大屋跟大屋还有不少夹墙暗道相通,院落和院落的地下,又有不少地坑暗道相连……哈哈,围龙围龙,什么意思呀,就是说任你是过江蛟龙,也得给你困住喽。”

    骆老爷子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得呆若木鸡,就连管家财叔和骆家大小姐骆绍槿,也无一例外,都意外得说不出话来。

    厅堂内外,一下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本是三百年前明朝时,刚来这里的祖先预备着对付山贼的,想不到今天一样不过时,一样能派得上用场。

    骆老爷子得意地晃了晃手上泛黄的纸张,呵呵笑了,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骆绍槿面前,两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目光里满是怜爱,既是对她又似乎同时对着众家丁,语气轻松地说:

    “槿儿,有我在这坐镇指挥,土匪们没个三五天时间,休想进入正院半步。你们放心大胆去打,从夹墙和地坑中摸去,定能打得那些土匪屁滚尿流……爹爹等着给你们庆功!另外,爹爹已派了好几拔人马,快马加鞭,去向你大哥报信儿,天亮前准见到你大哥……外面这些不入流的下贱脚色儿,要是识相,早早亡命奔逃,也就罢了……要不然,等你大哥得到消息,一个急行军,最迟午间就到。到时候,咱们给他来个里应外合……哼,冷水坑骆家,也算百年大族,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路边野店!……哈哈……”

    随着骆老爷子的爽朗笑声,厅堂内一时士气大振,众人变得群情激奋,马上就有不少家丁纷纷请战,都说要跟大小姐去杀贼。

    骆老爷子笑得更欢畅了,马上就从这些请战的家丁中间,又挑出七八个胆气身手好的,跟刚才骆绍槿挑出的那七个人混编,分成两队,都派发一样的武器,分别由骆绍槿和那个家丁队长率领。

    不一会儿,两支小队伍就整装待发,但见他们:

    一半人拎着时下军中最受青睐的花机关,一半人手持毛瑟大镜面的异形变种马匣子,每人腰挂二至四颗不等数量的英制米尔斯手雷。

    看了看灯下的队伍,骆老爷子呵呵笑着,抖抖索索地将那张皱巴巴的泛黄纸张对折,放在案上,用小指上的长长指甲儿,按压着捋了捋,使之更平顺折服,然后,又从衣袖里擎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将它剖成两半儿。

    这当儿,屋宇外面的暗夜里,爆豆般的枪声,变得更清晰更绵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