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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见室内宫人此时只有蔻儿,纨素便道:“你作甚么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虽然提前知道你有所谋算,可也不知你竟用这样的苦肉计。那会儿见你气息不稳、几处有伤见血,唬得我差点一颗心从腔子里跳出来。既然早就生病发热,不能等几日么?”

    我露出一丝苦笑:“哪里是我不愿意等。是那么些人不愿意等罢了。我也没想到管惠英竟然性急到这个地步,为了折辱我,居然冒雨而来。她既然要挑今日来,我们也只有今日行招儿了。”

    纨素道:“你当她为何今日来?殿下今早出宫去了平叛前线。想来是担心殿下若在宫中,势必回护你,管惠英才忍了这些时日。今日是急不可耐了。”

    “说起来,幸亏你与阮姐姐对管氏的事情耳聪目明。这才能及时赶来叙秩阁。”我在榻上坐起来了些。

    “从前是我们忽视了,竟让她弄了个措手不及,占了殿下子嗣的先机。更何况你还叫翠浓过来知会我们了,一位东宫良娣、一位奉仪,又怎会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她刚起意要来叙秩阁,我与阮姐姐就收到消息了。阮姐姐当即便与我一起,带着你要我们转交太后的袖弩和制法去了慈安宫。太后不亏是早年随先帝爷征战沙场过的,见了袖弩就知道厉害。凤颜大悦之下,便叫万公公赦你回徽音殿。一路估摸着时间,将将撞上管氏欺辱你的时机。”

    我含笑打断她,“另一件事儿呢?成了吗?”

    “我禀了太后,愿意随万公公走一趟,来告诉你可以回徽音殿的好消息。阮姐姐就留下陪在慈安宫说笑凑趣儿。等万公公一众人见了管惠英的作为和言语,回去一五一十的禀告了太后。太后当即便道此等德行,哪堪配做太子长子之母,不若待孩子出生便叫其他东宫妃抚养,免得带歪了、教坏了。阮姐姐一番剖白表态的,太后哪有不允之理!”

    我这才真正笑了起来:“太后没有考虑太子妃么?”

    纨素嗔怪道:“你是明知故问。就她那个烈脾性,太后又不是不知道。能好好对待庶妃的孩子?再说了,她与太子成婚时日尚短,怎会愿意让庶子占了将来自己所出嫡子的名分。太后也不会做叫她讨嫌的事情啊!”

    我低声道:“那就好。阮姐姐得偿所愿,我们也松口气。”

    “何止松口气,依我说,倒是出了这口气才是真的。”纨素抽出帕子,伸手替我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你方才对万公公说不回徽音殿,是什么缘故?在徽音殿养伤,比这里不是好多了么?”

    我淡淡一笑道:“献了件宝贝,就迫不及待回徽音殿,太后难免会觉得我挟恩图报。如今在叙秩阁静养,既维护了她上次废我位分的权威,又有合适说辞,何乐不为?反正有了这么一遭,叙秩阁当无人再敢找我们的麻烦了。”

    “话虽是这么说不错。可你若回徽音殿,不说殿下那里,便是太后和皇后面前,也总有三分见面情,说不定过几日便复了位分。这会子却非要在这里待着,你到底怎么想的呢?真打算长久住下去不成?”纨素大概听说了一些我与晟曜的争吵与冲突,半含半露的劝到。

    我接过她递来的姜汤,一饮而尽,看着她道:“你一直不愿意多承宠,又是为什么?”

    纨素脸微微一红,“我不过要图一个清净。”

    我将白瓷盏递给一边的蔻儿,颔首轻声道:“就是这个理儿,你比我明白的早。如今我明白的也不算晚,也想图一个清净。你反倒又来劝我。”

    纨素低低一叹:“我和阮姐姐本以为你与殿下是一对神仙眷属……”

    我截住她的话头,笑道:“那是我痴人说梦罢了。你安心是要拿这取笑我了?好了,我也乏了,你劳累半晌,也该回去允梦阁歇歇。”

    纨素又柔声劝了几句,不放心的道:“我明日再来看你。”这才回去了。

    一旁蔻儿想是忍了许久,这时连忙雀跃的道:“小姐、小姐,蔻儿好高兴!好解气!为着放纵宫妃对废妃行凶,鲁嬷嬷叫太后罚去了浣衣局!如今叙秩阁管事的另换了位瞧着和气的江嬷嬷了!咱们再不怕被人欺负了!”

    我淡淡的道:“你高兴就好。早前叫你雨泪交织,原是我的不是,带累你们了。”

    深深的倦意袭来,我阖上眼,口中低声道:“若非屡次犯我,我也不会算计她。不过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罢了!”

    翠浓进来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轻声道:“徐奉仪的药丸确实有效。退了热就好。一会儿再把万公公之前送来的药膏给小姐的伤处换上。”

    蔻儿不解的道:“万公公为什么对小姐这么好?”

    翠浓道:“原先小姐也疑惑过。后来才知原先的废太子对淑妃宫人轻薄、被十四皇子撞破那回的风波里,因为陛下迁怒,十四皇子的乳娘全氏被杖毙。全氏是万公公的乡邻,在宫内互相照应,两人情分很是亲厚。咱们主子心善,当时虽并不知道这一层,可念着全氏无辜,当时不是叫皇后殿的兰馥姐姐去为她添了银钱少受罪、又嘱咐人厚葬了么。或许万公公是念着小姐的这点儿善心,所以这几次都照应着呢。”

    我已快沉沉睡去,只听见蔻儿放低声音道:“老天保佑善心人得善报吧。”

    也不知室内是否点了香,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在鼻端萦绕。我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但很快被耀眼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多日不见的明亮光线,半坐了起来。

    看这日头光芒大盛的样子,已经是第二日巳时左右了吧。

    扭头正要唤翠浓和蔻儿——桌上好大一束火红的石榴花毫无征兆的撞入眼帘!红得好像燃烧的火,红得那样鲜艳,那样肆意!

    我忍不住掀被下床,走近前去。

    仔细瞧了瞧,伤痕累累的心也好像被这样鲜活的颜色映得活泼了几分。

    其实石榴花花型未必美,可这样联枝带条的一大束放在房里,挤挤挨挨、热热闹闹、活力满溢的样子,真像把屋外的明亮阳光也带进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