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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 拖至秋收
    易晴空与三人寒暄一阵,算是相互熟悉熟悉,不然讨论起事情来也更加切合一些。毕竟,广丰县一万多户人,七万多人口,分布在各个村镇,仅凭她一人,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管得过来。

    寒暄过后,易晴空才言归正传道:

    “今日我初到此地,下了船便走访了几个村镇,情况实在不乐观。”

    面对灾情,四人皆是叹气连连,老天爷不赏饭吃,他们一众凡夫俗子也是无可奈何。

    曾庆阳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她了解的全面不全面,便开口问道:

    “不知易大人都走访了哪些村子?本县几乎已是全境内皆有受灾。”

    “初来乍到,也就顺道到珠连镇境内看过。那里的百姓基本面临断粮的绝境,大人小孩个个面黄肌瘦,四下地仅有的半点绿色皆是杂草,水田干裂春稻难种……”

    曾庆阳也是长叹一声,道:

    “广丰县境内,已全部都是这种状况,前年的时候,百姓多少还有点果腹的收成,从去年开始,田地就几乎不能再耕种。

    像珠连、乌兰、酒乡这几个镇的情况已是比较好的地方了,往年这些地方比较富裕,百姓手中存粮稍多,所以虽然吃不饱,但离断粮到也还能坚持一到两个月不等。

    可窑上、元平、旬阳等六个大镇几乎都已经面临断粮,若在无救济的粮食,只怕再有一月,满地浮殍谁处可见。可我们这些当官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是丝毫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能等着朝廷分下救济的粮食了。”

    易晴空轻磕着桌子,她知道灾情严俊,却不想她说看到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救灾任务,刻不容缓啊。可朝廷这几年来粮仓一直亏空,能给予的救济实在有限。想要以两万旦粮食救活六万之众跟本就是杯水车薪,勉强支撑都不可能。”

    三人听易晴空这么一说,皆是大惊失色,一县的救济粮只有两万旦,平均一人半旦粮食都分配不到,何况,以广丰县的灾情,跟本无法下种,对于秋收,他们根本就是半点盼头也没有。

    三人心里皆是一沉,活了那么大年纪,最后却要面对尸横遍野的惨烈状况。

    易晴空看了看沉默下来的三人,又开口道:

    “不过,我把两万旦大米全部变卖换成了米糠,以一换三。也就是说,如今我们手上光是从国库得来的粮食有六万旦。按人口来平均分,每人都能分到一旦粮食。”

    易晴空的话是一出接一出,三个经久为官的人皆被她一惊在惊。

    大好的精米被换成米糠,而且还是全部被换。孟老一听,那还得了,不加细想就拍桌而起,怒骂道:

    “易晚照,枉我把你当做难得为国为名的好官,看你一身气势,装的一身的浩然正气,不想你竟是个食禄国贼。六万人的性命,在你眼中算得了什么?蝼蚁都尚且不如!我孟冲之什么贪官没见过,九属你易晚照最是丧尽天良,与你这种人同处一室,简直就侮辱我。哼!”

    主簿孟冲破口大骂后,起身便想要走,曾庆阳和祁宏士尚未反应过来,就听易晴空哈哈一笑,言语轻快,毫无半点怒意的说道:

    “孟老岂留步,晚辈不服。”

    “朝廷分拨的大米尽数进了你的腰包,我骂你为国贼可有半点冤枉你?”

    “自然是冤枉我的。”易晴空笑着回答,喝了点茶,在孟冲之屑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两万旦大米是没了,旦我却换来了六万旦米糠。如今的物价,一旦大米换三旦米糠价格是十分公道的。我又没有以两万旦大米换两万旦或是四万五万旦米糠,我哪里就贪了?分明是我分毫未贪的。”

    “哼!巧言令色,米糠和大米,怎么会有可比性?”

    易晴空依就笑道:

    “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孟老且莫急,你一时想不通,就坐下来让我与你细细道来。

    大米和米糠对于在坐诸位而言,自然是大米好,可对于那些每天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的人来说却是不一样的。如今广丰县大概有一万户左右的人,朝廷给的大米只有两万旦,因此百姓每一户能分到的大米只有两旦。

    两旦米,对于一个六七口的人家来说,就算每天喝粥,能够坚持多长时间?能坚持一个半月还是那一家人知道多用些野菜什么的杂食和着一起充饥。

    可是一个半月以后,百姓手中无粮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得以解决。就算老天爷现在就来了一场大雨,百姓将农作物都种上了,依旧还是无法改变百姓短期无粮的困境。

    可若换成米糠情况就会有些细微的变化。一来,米糠比大米更容易有饱腹感,二者相比起来,自然是米糠的消耗速度要慢于大米的消耗速度。二来,一旦大米换三旦米糠,原本一家只能领到两旦粮食,如今却能领到六旦。原本用大米最多能救济百姓最多一个半月的时间,如今却有可能救济五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我这样做有可能多为百姓争取到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这期间,我们一边还可以争取一下其他渠道筹粮,一边鼓励百姓耕种自救,如果能坚持到秋收,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转机。

    至于营养方面,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孟老,米糠与大米的营养价值相差不大,不过是口感差了一些罢了。”

    听完易晴空的分析,曾庆阳和祁宏士皆是连连点头,他们只知易晴空并未贪墨,却不知原来易晴空人未到,竟然已是这样未雨绸缪,早早做了这样细致的打算,不由的心中暗自叹服,看她年纪不大,竟然做事如此周密细致,有序无乱。

    其实,孟冲之在听他一系列的分析后,就明白了她以米换糠的用心良苦。心中早为自己不加思索的冲动而后悔,可要他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要立即转身对她道歉,又觉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于是,又强犟着嘴不肯道歉,便强行将自己内心的疑问提出来道:

    “就算的说的在理,可你想过没有,这样干旱的天气,就算能勉强撑到秋后。可秋收到了,百姓仍旧无收入,到时又该如何?”

    易晴空依笑了一下,和言悦色的答道:

    “这事孟老只管放心,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不然,我也不会想尽办法要将断粮拖至秋收。

    而目前首要解决的事就是要尽快那粮食分到百姓的手中,至于怎么分,我们明天召集全县主要的官员一起来讨论,争取后天将粮食发下去。所以,就麻烦曾大人辛苦安排一下,就算是连夜赶路到各个镇上,也要把人给叫来。

    而孟老负责本县的财务户籍,希望您老明日众人到达之前能召集手下之人将各个村镇人口整理出来,务必细化到各户。

    而祁老就得麻烦您召回各镇的捕快先放下手中能缓一缓的事,发粮时,还得靠他们维持秩序。

    一切,还得靠诸位帮忙了,易晚照感激不尽。”

    易晴空说完,起身对着三人慎重地拜了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