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男被他的理论彻底惊倒了，难以置信怎么到了刘昊天这里什么都变成了乔薇的不是。

    刚才秦淑敏一直在狡辩，如果乔薇不拿出录音，事情就变得不清不楚……难道乔薇多一分准备也成了错误？而且，刚才乔薇不止一次地问过秦淑敏，是秦淑敏固执己见，乔薇才把录音拿出来当作证明的。可……可怎么到了刘昊天这里，全都变了一个样子！

    孙若男感觉自己的脸上在烧，脑袋也开始发涨，藏在胸膛里的心脏跳得厉害。

    她扶着椅子坐下，不想带着情绪和他说话，事论事地问他，“你说乔薇态度不好，难道你觉得你的态度就好吗？你说过，妈对姑姑和乔薇不太好。可是，你在回家看到乔薇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舅舅舅妈来的时候你都知道要打招呼，可看见乔薇你就像看见空气，你说妈的态度不好，那你的做法又好到了哪里？难道我们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是应该先反思自己的过失吗？”

    刘昊天不愿意听她说那些道理，他听着孙若男的话，只觉得她全都是在为乔薇说话，气急的时候他也顾不上理论直接吼出来一句，“可……以往都是这样的！又怎么了？以前都这么过来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怎么现在就非得开始闹腾起来！”

    孙若男见他这样不耐烦的样子，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刘昊天觉得以前他们一家无论怎样，都能相处下去。只要不说破，面子上能过得去，怎么都好，所以……即便是有了什么情绪，只要让弱势一方慢慢消化就好了。在他们这个家中，刘耀欣就是弱势的那一方，所以，她隐忍，她吃亏，她不说话，就成了理所应当。反倒是乔薇，她的反抗，她的疏离，她的冷漠，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打破常规的‘无理取闹’。

    在刘耀欣出院后，她去看过刘耀欣，饶是她看到刘耀欣的病态都忍不住惊痛，更何况是日夜陪伴照顾的乔薇。

    他们只觉得乔薇做事情太分明，却没想过这一切是他们早先就埋伏下的病因。

    心凉的时候，声音都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淡，她不认同地开口，“你不拿乔薇当妹妹，却想让她对你有份兄长的敬重！就跟咱妈做了不好的事情，却还想着要乔薇感激。”她话音一顿，这次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直言，“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强盗逻辑。”

    刘昊天愣着看她，顺便提醒她，“若男，你是我的妻子，你觉得……你觉得在家里乱成这样的时候，你帮着乔薇说话真的合适吗？”

    “刘昊天，你到底还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根本没有偏帮任何人。”

    他现在不想听任何道理，他需要有人坚定地和他站在同一个战线上，所以，他直接朝孙若男嚷着，“可你是我妻子，你就应该站在我这一边。乔薇她对我不好，对我妈不好，那她就是错的！你应该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我们现在在吵什么？我爸妈都已经闹矛盾了，他们吵成那个样子，我看到的时候真的觉得很累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说服你站到我这边。所以……若男，我拜托你能不能多理解我一些，不要再说这些让我为难的话！”

    从刘耀宗口中说出来的那些，大多是他不知情的内容。那些事情从刘耀宗嘴里说出来，那种感觉他实在是找不到言词来形容。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家庭是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支离破碎，可是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程度。

    听着刘耀宗那些生无可恋的言词，就像是最隐晦的那一部分突然照到了阳光，可……阴暗的角落是不能有阳光出现的。因为在接触到阳光的那一瞬，那些隐晦变得狰狞，丑恶。那些所有的阴暗将不能再被隐藏，只能在热烈的阳光下进行暴晒的审判。

    孙若男目光悲痛，“难道你现在还没有分清楚事情吗？是妈不该在姑姑生病的时候私自留下钱，不应该把钱用作咱们新房的装修费，更不应该矢口否认……”

    “钱钱钱，为什么现在非得要谈钱的事！”刘昊天听都没有听完，直接吼着打断了孙若男的话。

    “可这本来就是钱引起来的事情啊！”孙若男说完一顿，摇摇头，又接着补充，“不对，这不只是钱的事，是咱们一家和姑姑和乔薇的相处方式有问题！”

    刘昊天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释放着自己的愤怒，他控制不住地喊，“这有什么问题？我妈说了，离婚是件丢人的事，更何况她还领着乔薇！人没钱没本事的时候谁会愿意理会？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还要往前凑！为什么要去做那个例外！”

    刘昊天这通话说出来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孙若男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手冷得有些僵硬，再看到刘昊天脸上持续的愤慨，她忽然有种自己说话太多余的感觉。

    心里怎么想的，嘴上未必会怎么说；可嘴上说出口的，心里必定曾动过念头。

    刘昊天为什么不怎么亲近刘耀欣，以前刘昊天总说是秦淑敏的原因，可是这一瞬间，孙若男恍然明白了，或许……连刘昊天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刘耀欣存在着一丝看轻。

    这份看轻隐藏在秦淑敏的掌控下，虽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她失望一笑，缓缓起身，“我现在终于明白刚才乔薇说的话了！”

    刘昊天看着她不啃声，甚至不理解她唇角挂着的那抹笑。

    孙若男继续低低地笑了笑，“真的是应了乔薇说的话。”

    刘昊天：“……”

    孙若男觉得荒唐，可想到刚才乔薇的那句话，她又没办法不认同，她抿了抿唇，重新重复了一遍，“这一家男人的厉害只能朝着家里人，到了外人面前，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刘耀宗是这样，刘昊天也是这样。

    面对外人，他们沉默寡言，随波逐流，却硬生生地把这家里的女人逼得一个比一个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