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最终还是没有收乔慕海的卡。

    面对乔慕海的执意，乔薇只觉得乔慕海交给她的卡是烫手山芋，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

    回来后向刘耀欣说起和乔慕海见面的事。

    刘耀欣沉默了许久，眼底带着些许的复杂，连她眼角周围的浅浅皱纹都变得安静，“或许，他是觉得愧疚。”

    乔薇静默不语。

    她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愧疚，她只知道不应轻易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旁人。

    将她的纠结看在眼里，刘耀欣攥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他是你父亲，他会对你好，当然也会希望你好，这点你不要怀疑。”

    乔薇过会儿后摇摇头，乔慕海对她的关心，她没有怀疑过。

    可是，她发现自己有些……害怕。

    害怕这种关心会哪一天就消失不见，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接受乔慕海的关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面对刀枪剑组久了变得强悍，已经长出了一身坚硬的铠甲，可突然身边全都换成了温暖关怀。在发现的那一瞬，铠甲变成了多余，温暖成为直击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却忍不住会怀疑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以前的乔薇对乔慕海心存着种种期许，可是这种期许随着她的长大，慢慢变少了。

    见乔薇始终愁眉不展，刘耀欣并没有急着说服她接受，反而跟她讲起些小时候的事情，讲她小时候是怎么调皮，怎么做‘坏事’。

    小时候的乔薇很活泼也很胆大，爱跑爱动，常常两个大人都看不住，很聪明也讨人喜欢。

    说起往事的时候，刘耀欣自然回想到了从前，脸上的笑容更多。

    在那段时间里，乔慕海对乔薇是真的好。

    无论她和乔慕海最后结局怎样，她都不会否认当初乔慕海为乔薇所做的一切。

    刘耀欣知道，乔薇对乔慕海的顾及，其中有关于她的那部分。她知道，乔薇虽然嘴上不说，但因为对她的在乎，会将情绪或多或少地迁怒到乔慕海身上。

    想到这儿，她不禁在心底苦笑。其实，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乔慕海被她视为最仇恨的人，她觉得是乔慕海毁了她的一生。她甚至想，一个人如果不能做到，就不应该轻易承诺。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的原因，当初那么恨的情绪，到了现在反而是慢慢看淡了。尤其是在经历一场生死危机后，她真的意识到了她的软弱。

    两个人的婚姻出现问题，错误绝不会是完全在一个人身上。说到底，当初的她和乔慕海是一个正在往前走，另一个则是在原地停滞，有的时候还会往后倒退。而婚姻中时间的战线慢慢拉长，矛盾也就慢慢显露出来了。耐心少了些，情意淡了些，与之相应的烦恼厌弃多了些，裂痕就渐渐增多。

    或许，促成结果的因素有很多，但是，当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于是无补。所以，会撕扯，会难堪，会把一切全都撕开碾碎然后直接踩在脚底下。那些事情，现在看来会觉得太冲动，可年轻的时候却觉得正适宜。

    面对生活，她自责于自己总像是个孱弱的人，总是分不清状况，看不明白好坏，做事情糊里糊涂就走了下去。幸好事情没有强要分对错的时候，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虽然有的时候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受，但是已经不会再那么介意了。

    从今以后，她只希望乔薇能够生活好好的。

    所以，刘耀欣劝着乔薇，“你心里别计较，我和他怎么……可能这就是命，命里有这段缘分，但是没能到头，只要他对你好就行。”

    乔薇：“……”

    她拉着乔薇的手，心心念念，她说，“只要有人关心你，我就心满意足。”

    刘耀欣的话真的对乔薇有影响，以至于到了晚上，她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虽然刘耀欣对她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在她脑海中形成印象的并不深刻。

    她只记得，乔慕海曾经对她很好，后来在离开之后，连同着这份好也一起消失了。

    她不让自己去回想往事，却抵不住有一瞬间荒凉爬上心头时所感受到的难过。她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太孤单，太懦弱，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就会想到自己被议论的话语和被嫌弃的目光，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于是，越长大的她就越会格外劝说自己放下，而渐渐地，她就选择遗忘关于从前的事情。

    可以说，遗忘是她选择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那些不能选择不能争执又不会再有交际的人和事，她就会选择性地遗忘。

    孤单，是她经常会感受到的，而她唯一能让自己做到的是在孤单中不孤独。

    刘昊天在医院看到孙若男的。

    孙若男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急急忙忙赶来的刘昊天。他满身的狼狈，尤其眼中的红血丝更显得骇人。

    孙若男在看到他的同时起身，顺便背起自己的包，她将秦淑敏的情况告诉他，“妈的血压高，情绪激动陷入了昏迷。”

    刘昊天：“……”

    昏迷？情绪激动？他先想到的是他在离开家前的大喊大叫。

    孙若男没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他，并不理解，“你怎么放任妈一个人在家？”

    拨通她电话通知她消息的人是房东，据说是因为邻居看到房门没有关着，正准备问情况的时候，看到昏倒在房间里的秦淑敏，被吓了一跳于是立马联系了房东，赶紧把秦淑敏送进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通知了他们。因为打刘昊天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所以电话打到了孙若男那里。

    “我……”刘昊天嘴唇干涩，看到孙若男嗓音紧张，准备说什么，却注意到她神色严肃，转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秦淑敏，他的手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明显地无处安放，等了一会儿后才说，“……现……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