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你刚才怎么不帮着我说话？”

    回到出租屋后，秦淑敏先是劈头盖脸地对刘昊天来了这么一句。

    她跳着脚，呲牙咧嘴气急败坏地就朝刘昊天喊，她扯着嗓子念念有词，“你跟你爸一个德行，出了事谁都不帮着我。”

    对秦淑敏来说，在医院的行为无异于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的事儿她做了，还没有捞到半点儿的好处，这让她怎么能甘心，现在跟着刘昊天回来，一路上她更是攒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到了她能发威的底盘上，她当然会把受到的怨气吐出来。

    “帮你？怎么帮？”刘昊天在回来的路上整个人平静得反常，现在听到秦淑敏理所应当的问话，他在反问的同时带上不解的表情看向秦淑敏，他眼底的认真透着诡异，看着秦淑敏的气急败坏，他语调平静，只问，“你是想我帮你什么？是帮着你去吵架？还是跟着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闹？”

    秦淑敏被刘昊天死气沉沉说话的语调说得一愣，看着刘昊天没精神的眼，她不示弱地开口，“那，那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啊！”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仍旧不忘唾沫横飞地跟刘昊天掰扯，“你都没听到乔薇是怎么说我的！她见了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当着我的面说的话都那么难听，那要是背地里呢？我看，她在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阴损我呢！”

    若说之前刘昊天肯定已经顺着秦淑敏的话往下说了。

    可是，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乔薇对他们一家人的态度根本就是避之不及，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站在病房门口乔薇看他的眼神，说乔薇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呵，那也得看他们值不值得！

    所以，刘昊天疲累又没情绪地开口，“你想多了。”

    之前的那些所有都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他们再去吵再去闹，是完全把自己送上门让乔薇当小丑看。

    也就是今天，他被乔薇的话骂醒之后，这才明白先前孙若男和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着的难以理解是为什么。

    扶额，手掌落在额头的时候稍稍往下遮住眼睛，想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他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你这话是怎么意思？”秦淑敏警觉地开口，她斜着眼睛，眼角泛出的精光一道一道往刘昊天的身上剜，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裳就开始扯，撒泼地吼，“我怎么听你这话儿这么不顺耳？你给我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听着秦淑敏的话，刘昊天却突然笑出了声。

    秦淑敏听到笑声不明白了，她看神经病似的看向刘昊天，她在外面丢了那么大的人，身为她的儿子，不替她出气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儿子的份上她都想直接骂他窝囊！可转念一想，她怎么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所以，瞥着他脸上停着的笑，她竖着眼睛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刘昊天看着头顶，不知不觉眼睛里居然笑出来些泪花。在他脸上，苦和笑混合在一起，滑稽又诡异。乔薇说出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她冷眼犀利的眼神一直闪现在他眼前。如今的乔薇给他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她就像是站在山巅最高的顶点，她不说话，只单单站在那里，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一群像是跳梁小丑的人物在山底挣扎喊叫的行为究竟有多么滑稽。

    他越是笑，心里越觉得凉。

    “顺耳？什么是顺耳的话？”刘昊天垂下了手，视线看向她的时候，一本正经地问，“你是想让我跟着你说几句骂乔薇的话？还是说彻底顺着你的心思说话才能让你觉得顺耳？”

    秦淑敏：“……”

    她不说话，奇怪地瞪着刘昊天，她觉得刘昊天的这一波行为，实在是反常极了。

    等到刘昊天的逆反情绪下去之后，他最终对着秦淑敏开口，“但凡你对乔薇稍微收敛一点，现在至于沦落成这样？”

    秦淑敏听到这儿愣了半天，等到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一听这话儿不干了，指责着就开始喊，“诶！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推推搡搡地对刘昊天动手，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尖着嗓子就开始嚷，“你说什么呢？你搞清楚，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诶！我在外面受了气，你不替我说话也就算了，你现在怎么还替她们说我？你什么意思！”

    越想刘昊天的话她越觉得不对劲，她阴阴地笑了一声，满脸的不在意，“对乔薇好？”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她脸上带着的很诡异的表情，眼底掠过一抹凶恶，“我凭什么要对她好！我为什么要对她好！我又不喜欢她！”

    没有明确的答案，可是她的言语反应无不说明了厌恶的事实。

    刘昊天沉痛地闭上了眼。

    他现在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乔薇在医院对他说话的情形。

    她是那么有距离感，看人的眼神那么冷，乔薇的话让他不禁反问自己，这口口声声所谓的‘亲情’是什么？

    可是，他思来想去真的是找不到任何的由头。

    秦淑敏对乔薇好过？没有吧！他一再地回想起秦淑敏对秦兴业家的宏彦以及秦淑媛家孩子的态度，对待他们秦淑敏无不是疼爱有加，嘘寒问暖；对待秦兴业和秦淑媛，秦淑敏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再看秦淑敏对乔薇呢？有什么？他想不到有什么好的，以前确实没怎么留心过，可是现在用力地回想，好像每次刘耀欣带着乔薇回老家看望老爷子的时候，秦淑媛都是一副冷硬的嘴脸，她对刘耀欣尖酸刻薄，对待乔薇更没有好脸色！挖苦讽刺倒是家常便饭。

    现在他想，秦淑敏，这样的秦淑敏，十几年如一日的秦淑敏，她从来没有朝刘耀欣和乔薇表达过善意。

    她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资格向乔薇颐指气使地讨要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