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伶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哥哥对她好。
她喜欢哥哥。
可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
他有他自己的家,有他自己的亲人。
如果有一天哥哥要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家,那她该怎么办。
她以为自己能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可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时,姜幼伶发现自己有点慌了。
尽管他只是问出了那个可能性。
一切都还没有确定。
姜幼伶只是想象了一下,都觉得心口莫名的开始疼了起来。
她的眼睛冒出了一层水雾,声音哽咽了几分:“哥哥你,是要离开了吗?”
“……”
就只是说出这句话,她都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姜幼伶鼻头一酸,突然心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要丢下奶柚一个人吗?”
小姑娘的声音哽咽,带着鼻音,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还觉得很开心,事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从家里搬出来了。
在那个家里,她是多余而又渺小的存在。
只有哥哥会把她捧在手心里,还把她当成公主。
可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姜幼伶整个人都无措了起来。
江屹北垂下眼,叹息了一声。
只是想试探一下小姑娘意愿,没想到会把她惹哭。
他的嗓音有点沙:“不是。”
他的薄唇轻抿了下,这才开口:“哥哥的意思是,小奶柚以后会长大,会有自己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一顿。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的心脏都跟着抽痛了一下。
她喜欢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估计先疯的人会是他。
姜幼伶的眼睛红红的,轻轻吸了吸鼻子。
江屹北喉咙干涩了几分,继续说:“怎么能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姜幼伶喉咙突然哽住。
很想跟他说。
自己真的很想永远都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不敢。
现在这个年纪还不敢表达出来的喜欢,只敢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里。
她有法律上的监护人。
做什么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
可是她不想让他走。
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了。
她想快点长大的原因,也是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年纪站在他的身边。
不是以妹妹的身份。
再一次痛恨自己的年龄,为什么是十五岁,为什么不是十八岁。
十八岁,就能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江屹北的角度,则看到小姑娘颤动的眼睫。
一次次的试探。
结果每次答案都不能达到预期。
他不想把小姑娘逼得太紧。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也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总是舍不得让她为难。
江屹北终于还是妥协,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嗓音淡淡的:“算了,哥哥就是随口一说,回宿舍吧。”
姜幼伶仰头看了他一眼。
她抿了下唇,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
走道的声控灯长时间没有声响又自动灭掉,整个楼道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江屹北的身形微微一僵。
视野变得漆黑一片之后,触觉就会变得更加敏感。
女孩的身体柔软而又纤细,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
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能感知到彼此的体温。
“你不要丢下我。”
女孩的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她说话时温热的吐息。
江屹北的指尖一顿,喉结轻轻滑动了下。
姜幼伶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会很害怕。”
就好像,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疼她了。
江屹北的喉咙突然哽住。
他抬起手,轻抚着女孩的长发,声音磁性带了点沙哑:“哥哥怎么会不要你。”
姜幼伶吸了吸鼻子,手指揪紧了他的衣服下摆。
连之前妈妈让她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不安过。
就像是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孩子,突然之间尝到了甜的滋味。
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楼下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和男孩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应该是有人从楼下走上来。
大晚上的,两个人还是现在这种状态。
说不定还会怀疑他们是在约会。
毕竟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在楼道里拥抱,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姜幼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这才松了手,只不过眼睛还有点红,都不敢抬头看他:“哥哥,我先回去了。”
小姑娘的声音轻轻的,还带了点鼻音。
说完也不敢看他的表情,低着个头,从楼梯上下去,经过旁边的转角,然后径直进了女生宿舍。
“……”
江屹北垂下眼,高大的身形松散的倚在墙边,整张脸都隐藏进了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头一次发现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又一次把她惹哭了。
刚才说话的男生们走了上来。
纷纷和他打招呼。
有一个手里还拿着烟,看到他之后,往后面藏了一下。
毕竟这位学长特别不尽人情,看到他们抽烟说不定还会批评。
谁知道,一行人在经过他身边时。
江屹北抬了下眼,突然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男生一愣,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学长,你找我?”
江屹北嗓音有些哑:“有烟吗?”
男生:“……”
他们之前可从没看到学长在学校里抽过烟!
他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有,有烟。”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连带着打火机一起递过去。
江屹北垂着眼,将烟盒拿过来,从里面抽出一根咬在嘴里。
他半眯着桃花眼,用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那根香烟,然后把东西还回去。
“谢了。”
男生都惊呆了。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高冷禁欲的江学长抽烟。
他竟然会抽烟?!
大概是之前的刻板印象,在他们的眼中,江屹北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可他们并不会觉得他傲慢有什么不对。
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
他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让人仰望的那种人。
可现在,竟然和他们靠在楼道里抽烟。
身上一下子多出了烟火气。
还有那一层化不开的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