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虽说是公海,但一样不能乱来的!”沈九吓得语言系统错乱,吞吐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完整。
江柏文笑出了声,“你虽然插着中国国旗,可据我所知,这艘游轮的船只登记国是洪都拉斯。”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舒展和开怀,“只有船只登记国才有权利抓捕和制裁我们,但它那样的国家,恐怕还没有能力来找我们麻烦。”
沈九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他本来使用这艘游轮是为了让自己方便,万一出了事情也可以全身而退,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做竟然是给敌人行了方便。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杀我。”虎落平阳被犬欺,沈九实在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哦?”江柏文坐在了他身边,靠在椅背上,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椅子扶手上的那把枪依然不偏不斜的对准了沈九的心脏,“刚好我确实有想要的东西。”
沈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瞬间方亮了,“是什么?”
“我要你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江柏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沈九下意识抹了把左手小指上的戒指,他早应该想到江柏文有野心想要吞并权利。
“怎么,你不愿意?”江柏文看着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一针见血的问道,“看来你的命还没有这个身份值钱。”
沈九挣扎了很久,终于松开了手,罢了,若是能活着,他还有办法翻盘。
“你讲得可是真的?”他再次确认。
“当然。”江柏文笑容可掬,“要不是希望以后还能和九爷你合作,现在你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沈九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栽在一个年轻人手里,他再次抚摸戒指,打算把它摘下来,可江柏文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这样我看不到诚意。”
沈九抬头看他,发现他递过来一把匕首,他笑得像个魔鬼一般,毫不掩饰**,“割下来。”
沈九惊恐万分,他沈九机关算计一辈子,从来都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儿,何曾这么屈辱过。
可他不敢违抗,舍去双龙会,他名下还有别的产业,只要能活着,只要活着。
他的额上流下汗珠,他把手摊平放在桌子上,匕首挨到了指头,它很锋利,轻轻一碰就是一道口子,他不敢犹豫,心一横,直接砍了下来。
都说十指连心,他感觉到了锥心之痛,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打着哆嗦,拿起那根断指,将戒指取下,送到江柏文眼前。
江柏文格外嫌弃的模样,他的手上是块手帕,摊开着,沈九把戒指放了上去,恐是怕血液染到身上才故意为之的。
“现在可以了吗?”沈九嘴唇发白。
“我听说要想接管你的公司需要推荐信才行。”江柏文把戒指随意放到了桌子上,又扭头问道。
沈九直接愣住了,他看江柏文摆了下手,有人把文件拿了过来,那人把断指直接扒拉到地上,给文件留了空位。
“不需要你书写,只需要签个字就行。”
这时候沈九才忽然意识到,这进行的一切都只是在羞辱他,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根本都是谎言。
他人生第一次红了眼眶,他母亲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可现在却无法克制住悲伤,他为自己百密一疏的计划感到羞耻。
看到沈九这副样子,江柏文感到异常舒适,他看出了沈九有想死的念头,他也懒得逼迫,他把文件拿过来,左手几笔就搞定了。
他把笔记朝沈九展示,“这就签好了。”
沈九看到那字迹和他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原来他有这等本事,根本不需要断指取戒,也没必要让他签署文件。
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出击是他忽然转念抄起匕首冲过来的时候,江柏文扣动了扳机,随着那一声响,沈九的生命就此走到了尽头,他躺在那把皮质座椅上,抽搐了两下,进行最后的仪式。
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他道出了最后的意外,“怎么找到的?”
江柏文站了起来,他的笑容像是四月的天空,明媚不燥热,“灯下黑。”
听到结果之后,沈九悔恨不已,可奈何他再也没了弥补的机会,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徘徊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江柏文人生中最大的敌人死了,他亲手了解的,总算是不负当年的期望,他转头看向躲在角落,那个捂着胳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那人就是当初检验菜品的人,江柏文走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你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牙齿打颤,但很快又佯装镇定,“少爷,我是老爷安排过来的人。”
江柏文笑了笑,“我知道。”
“我的任务结束了,我可以回去领命了。”他低头道谢,好像是感激江柏文把沈九杀了,终结了任务一般,他打算绕过江柏文走出去。
可江柏文扭过头去,笑容依然灿烂,“既然是老师的人,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这话一出,那人僵直了后背,他发现了江柏文私自组建队伍,以及秘密刺杀的事,他攥紧了手,正要逃,可枪响了。
那男人看到墙上的玻璃上反射出的人影,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头顶多了个血窟窿,而后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口袋里的手机掉落出来,页面是是他正在发送的对话,“江柏文策反……”可这句话是永远发不出去的,信号屏蔽仪早在行动之前就已经开启了,他的秘密传输被迫中断的。
江柏文做事一向果断,弟兄都说他条理清晰,有勇有谋,可在对手来看,他过于冷漠且不近人情,不容许他们再有多余的选项。
他走到桌子前,用手帕把戒指里里外外擦拭干净,而后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他翻转着手瞧得认真,一切都恍惚的像梦境一般,不真实。
“现在怎么办?”有弟兄问道。
“绑炸药,沉船吧。”
在这片海域里,又多了艘小小的渔船,他们赶来接应了,随着轰的接连炸响,那艘游轮便倾倒歪斜,像个露底的木桶一般,一点点的朝海底下沉去。
太阳出来了,又是崭新的一天。
江柏文站在甲板上,瞧着这一壮举,心满意足的笑出了声,若是之前伪装太久,让他养成了微笑的习惯,那么现在,他是发自内心的。
林森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老大。”
江柏文转过身来,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将他的表情照的格外透亮,他眯了眯眼,笑容就挂在唇边,“林子,咱们去喝酒吧。”
林森也跟着笑了出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