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瞧着目光所能及的最远点,她等得有些乏了,打了哈欠。
按照林森所说,江柏文今天会回来,她早些做了准备。
如果于梁浅所言是真,那么她不能坐以待毙,要早日找到脱困的方法,逃出去才是。
今天她精心打扮了自己,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只为博公子一笑。
今天雪色日渐消融,孟莱在门前堆的雪人,除了没有了之前的样貌,甚至行为习惯也大变了样,瞧着不太习惯。
太阳日见西行,落日黄昏时,周围才终于有了动静。
巨大的螺旋桨搅拌着空气,带起了一阵风来,直升机平稳落地,就如同他们初到时一般,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声音。
江柏文走了下来,他的衣摆上沾染了风尘,就连睫毛都被露水浸湿了。
温微谄媚一般,哒哒哒迎了上去。
“回来了。”
江柏文看着她,并没有温微所料想的那么惊喜,甚至连愉悦的情绪都没展露。
他只是轻轻笑了笑,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后面的人从飞机上搬下来几个集装箱,箱中物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实在不好确实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
温微生了好奇,她上前挪了几步,试图去查看,但江柏文鬼使神差般挪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视线。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在不可辨的短短时间里,走到了她的跟前,温微不寒而栗。
“别那么好奇好吗?”这看似询问商量的话里,隐藏更深的是一种威胁。
不由分说,江柏文拉着她,朝房子里走,路过雪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偶然扫了一眼,然后意料之外地忽然站定了。
温微不明所以,然而她刚看去,林森就从房里走了出来。
“老大。”
江柏文并没有抬头去看林森,而是紧缩眼眸,盯着那雪人,“我让你把她放出去了?”
这时候温微才注意到雪人身后蹲着的女孩儿,孟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这儿来。
孟莱傻呵呵地走了出来,嘴里不知道在氤氲些什么。
林森看着他们,始终没能开口,温微正要解释什么,但对方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江柏文牵着温微手腕的手忽然松开了,他猛地一伸手,直接掐住了孟莱的脖子。
这样强烈的窒息感迫使孟莱后仰起脖子,只有脚尖还停留在地面。
她半长着嘴巴,却始终喘不上气来,她像个离水的鱼,拼命挣扎着。
温微瞬间慌了,“哥,是我做的,是我放她出来的。”温微扒着他的胳膊,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哦?”江柏文侧过头来看她,“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么要好了?”
他的表情毫无温度可言,冷的可怕。
温微又喊了声,希望江柏文能够手下留情,留下孟莱的性命,“她现在神志不清,对我没有威胁。”
这是最好的解释。
江柏文瞧着孟莱流出眼泪,看着她不同寻常的举止,的确少了犀利,和以往很不相同。
果不其然,江柏文的手猛地松了开来,他潇洒的收回了收,而孟莱也在同一时刻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温微想要去搀扶她,但江柏文反手一拉,将她擒于别处。
他的手那样用力,好像能轻易把骨头捏碎一般,他扶着温微的肩膀,慢悠悠垂下头去看她的脸。
“温微,别总是小看别人。”他的眼睛想一汪寒潭,透着幽幽的冷气,“可能你很不在意的一个细节,就能轻易要了你的性命。”
他的这番话别有深意,其实用在他身上也很合适,就像温微从不相信,他会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就换了个人。
林森把孟莱扶了起来。
“送孟莱回房。”他对林森说道。
江柏文没了后话,他的手松了开来,温微的身体忽然一颤,这才意识他刚才有多用力,他格外生气的样子。
大门打了开来,于梁浅就站在那儿,江柏文对着他笑了笑,“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温微听不明白,她本想开口询问,可于梁浅却反常的只是看了孟莱一眼,什么都没说,独自一人上了楼。
温微感觉这房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所以人都在江柏文到来之后,谨慎了起来。
有佣人上前帮他脱掉了外套,也许是温微没那么细心,她只感觉江柏文的动作没那么协调顺畅,只此再没有别的。
“我做了晚饭。”温微在身后喊他,可江柏文没有停止脚步。
“不用了,我不饿。”他也上了楼去。
太阳落山了,到最后真正在饭桌上坐的只有她和林森。
早几天的快乐时光瞬间消散,再也找寻不来。
“给他们送去吧。”温微勉强微笑,“趁着还没凉透。”
在江柏文看来,孟莱和于梁浅绝对算不上是客人,没有落座吃饭的权利,他们只配蜷在那个小小的房间,等着残羹冷炙,期盼平安到来。
“好。”
温微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带上一些吃的过来。
他没有杀害千源,至少证明他不是真的恶,她也算不得圣人,甚至还要每天担忧性命,但至少,她想试着拉一把,将他拉出这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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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来过顶层,这一层几乎可以说是整座屋子的禁地,江柏文从不允许任何人上来,就是佣人打扫,都要约好时间,并在旁人监督的情况下进行。
这一路上都很安静,走廊上陈列着的壁画像是特殊安排的一般,没有圣徒,也没有天神,而更多是江尘的画像。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理会她,她走了进去。
这个屋子的陈列别有洞天的感觉,里面简洁意骇,洒脱极了。
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碰巧看到床头摆着的照片,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那个小男孩和江柏文神似,不难判断。
所以那两个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亲。
瞧他们样貌,江柏文更偏向母亲,她的灰色瞳子勾魂摄魄,完全遗传给了他。
“你来做什么?”
背后忽然有人开口,这让温微吓了一大跳,她忙扭头看去。
江柏文似乎是刚洗漱好出来的,他湿着头发,只穿了条裤子出来,他胳膊上有伤,即使简单包扎,但仍在浸水之后露出血痕来。
温微咽了口唾沫,来不及欣赏帅哥出浴,此刻她眼下只剩下恐惧。
让她出现这种情绪的原因,是她偶然看到江柏文别枪的动作,若是刚才江柏文没有辨认出她的身形来,恐怕她此刻已经见了阎王。
“我来给你送吃的。”温微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忙于调解情绪。
江柏文看了眼,确认之后,神情温和下来。
“你做的?”
温微点点头,“我觉得不管怎样还是要吃一点的。”
“我没胃口。”江柏文直接了当,毫不留情面。
温微僵直了脸,可江柏文话说出口,反常一般忽然皱起了眉毛,好像在懊恼自己的语言不恰当。
她看着江柏文走了过来,随手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咀嚼两秒之后,很快就重新放下筷子。
“很好吃。”
他笑了笑,算是回应了温微亲自做的晚饭。
“那我先走了。”
温微说着就转过了身来,他奶奶的,姐姐不伺候了,温微努努嘴,估计也觉得自己做了出力不讨好的事。
可她没能走远。
“温微。”江柏文又开了口。
温微重新扭过头来,她勉强抬起笑脸,“还有事?”
只见江柏文伸手扯掉了胳膊上早就摇摇欲坠的纱布,露出了那条很长的刀口来,它正血淋淋的淌着血水,衬着江柏文天生的白皮,更显得恐怖起来。
“帮我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