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江柏文发现车子有加速的趋势后,他连忙抱着温微,忙从半挂上跳了下来。
刚才他直接抓住了半挂伸手可触的牵制物,顺着车子逃脱了视线,倒地的时候,江柏文身上用力,翻越了过去,自己在下面当成了肉垫。
他低头看着温微半天没有想起来的趋势,他忙挣扎着起身,去查看温微的伤势。
他将她扶着坐起,她垂着头,披头散发,可她除了精神恍惚,其实并没有大碍。
“其实你知道?”江柏文察觉到她在看到千源的时候,并没有他料想的那般惊讶,反而是惊喜,这不该是看到一个该死之人却幸存时的表情。
江柏文笑出了声,“应该是于梁浅告诉你的吧。”
他可恨自己并没有让人时时监视千源的举动,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若是他们两人没有相见,一切照常,温微也不会成这副样子。
“所以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骗我的?”江柏文情绪激动,他抓着温微的胳膊,希望她给点反应,可温微像个提线木偶般,一动也不动。
罢了罢了,他自我安慰般笑出了声,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在诠释一个傻子的角色,他终究还是错了,他不该奢求温微能施舍给他什么希望。
他将温微拉了起来,强迫她跟着他走,可这时他才发现,温微崴了脚,整个人倾斜着,江柏文咬着嘴唇,却并不打算去做些什么。
他要找到来时的路,他们的直升机就在那儿守着,很快的,很快他们就能离开这里,回到他们最原始的地方。
他拉着温微走出了巷子,终于又来到了大路,江柏文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飞机停在原先的位置,反之看到有辆车子驶了过来,德叔正在车子里坐着。
上一次他差一点就抓到了江柏文,实在是遗憾。
后面接连跟过来几辆车子,下来有20几号人,不知道他从哪得到的消息,这么快就找人过来堵截。
他生来骄傲,驰骋在业界多年,从不甘心天鼎这么默默无闻,逐渐从顶峰的位置摔下来。
听说他一个人操持着江尘的集团,做的是风生水起。
德叔走下车来,看着江柏文隐进角落的背影,他的神情淡然,“追。”
江尘死后他一直耿耿于怀,他也迫切想要找到江柏文,可信息不全,无从下手,可他们正焦头烂额,没想到如今他竟然自投罗网了。
两队人你追我赶,猫鼠游戏一般,江柏文始终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而到了天台之后,阵地猛地收缩了。
江柏文看着不远处赶来的直升机,而身后的人也跟了上来。
这一趟几乎注定了九死一生的命运。
他攀上了围栏,并将温微一同拉了上去。
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只需要向前一小步,两个人就能在空中腾飞起来,完成这生命里的最后一次飞跃。
“德叔,好久不见。”他反手将温微拉到身前,他现在的精神早就不那么正常了,他几乎病态的想,若是回不去,他和温微死在一起也蛮好的。
“少爷,你若是跟我回去,我定会替你求情。”德叔走到前面来,他看了眼目光呆滞的温微正被他扼住喉咙,不免紧张了起来。
江尘生前最担心将温微一同牵连进这帮派斗争里,然而命运诡辩,怎么逃脱不了。
身后的一群人掏出枪来,这样整齐的动作似乎是专门的队伍,德叔是花了心思的。
德叔伸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不用您费心。”江柏文笑了笑,他哪需要这些,他虽没有江家人的命那么金贵,但也并不下贱,要他屈辱的活下去,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这时候千源和白丞也赶了上来,和温微四目相对的时候,温微依然是麻木的一张脸,她的表情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般。
“你要她死吗?”千源开口,他难以置信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江柏文会这般对待她。
江柏文看着他,扯动了嘴角,“和我死在一起,好过和你一起活着。”
他强迫温微抬起头来,她流着眼泪,但没有声音。
“你不是要见他吗?怎么不抬眼看看。”江柏文扣紧了手指,毫不犹豫地扼紧了喉咙。
他们隔了两个月再次见面,隔着生死,他们都看着对方,温微的头发更长了一些,可没什么精神,千源看起来更加硬朗,也少了稚气。
他们四目相对,可谁都无法再试图走近对方,短短的几米距离,却是两个世界。
“喂,小子!”江柏文忽然喊了一声,他看向千源,身后的呼啸声大了,将他的声音吹的零散,“我生来卑劣,能得到东西本来就不多,在我看,什么都可以摒弃。”他笑了笑,看向身前的女孩,“可我珍视温微。”
江柏文的身体忽然倾斜,牵带着温微,一同跌落下去。
众人傻了眼。
赶过去看的时候,发现直升机的舱门是打开着的,刚好让他们落进去,温微抬头看着千源,这已经是他们视线所能及的最后一点距离,之后舱门关闭,外面是枪林弹雨,但都是徒劳。
飞机飞走了,这次江柏文并没有遮住她的视线,其实很简单,这次行程必然是有去无回的,他做好了困住温微一辈子的打算。
他把温微固定在座位上,抬眼时,他发现刚才掐住温微脖颈的地方出现了几个手指印来。
估计是刚才慌乱中失了分寸,他抬起手来,抚摸着那个红印子,“疼的话你应该告诉我。”
可温微别过了脸,并不想要说话,然后江柏文毫不意外地重新摆正了她的脸,“怎么,你生气了?”
“你说过再也不骗我的。”温微开口,“可他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柏文弯弯眉眼,“你是在提醒我应该辙回去杀了他吗?”
江柏文捏着她的下巴,“我在筹备我们的未来,而你却在计划如何离开我。”他加深了力道,“从来都是你骗了我!”
他手一甩,温微的脑袋受力朝一边倒去,她的头发遮挡了脸庞,看起来狼狈极了。
江柏文颤抖着手,他从来没有这般气愤过,他一向精明,却屡次栽倒在温微的谎言里,哪怕是一点点的甜都足够让他恍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