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小区,花家老宅,
“哐啷——”
一声脆响,花建国手里的胎白瓷碗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陶瓷碎片四溅,蹦的到处都是。
花正光被紧急从单位叫了回来,刚一进门,一个瓷碗就砸在他的脚下,定睛一看,是老爷子平时碰都不让碰的北宋汝窑。
心知出了大事。
花正光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几步走到正厅,就见花建国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脸色难看的可怕。
“爸,出什么事了?”
花建国慢慢的正过脸,一双深陷却极其深邃的的眸子看过来,花正光被看得心底发毛,花建国才移开了视线,端了一杯茶掀开盖子,拂了拂茶叶,“子俊,你来说。”
花正光这时才看见坐在花建国下首的花子俊。
“子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花子俊见到花正光也没什么表情,“今天下午,花雅茹在露华赛车场,恶意伤人,现在正在医院。”
“雅茹受伤了?”花正光皱了皱眉头。
花子俊冷笑一声,“是别人被她给伤了。”
花正光心里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又皱起了眉头,“雅茹怎么会去赛车场,难道是···”花正光的目光转向坐在花子俊旁边的花子曦,“你是不是又带雅茹去赛车了?!”
花正光心里蹭的起了一层火,越看花子曦越觉得这孩子冷眼相对的模样不是个好孩子,于是气急败坏的说:“你就不能带你妹妹学点好?!”
“够了!”
花建国狠狠一拍桌子,花正光被吓了一跳。
“正光,你太让我失望了。”
花建国语气沉重,看着花建国的眼神中满是陌生,“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的独断专行?”
“爸!”
独断专行四个字敲得花正光心头一震,张口就欲解释,花建国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从桌子上的信封里抽出一打照片,扔到了花正光的面前。
“看看,看看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简直丢尽了花家的脸。”
花正光拿起照片一看,眉头皱得死紧,“爸,这不可能。”
“人家的摄像头不是摆设!”
这些照片正是花子俊找露华赛车场负责人罗恒要来的监控录像中的几个画面,包括把别人的车撞出护栏,冲撞花子曦赛车的各种画面。
“恣意行凶,残害手足,这么多年,你就养了这么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花建国看着花正光恨铁不成钢,李勤勤和花雅茹就是花家的一块解不开的结,前些年,这个儿子就像是疯魔了一样,近几年倒是好一些,然而最近又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花正光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有些痛心,又忍不住想替花雅茹找一些借口,毕竟比起花子曦,花雅茹才是真正在花正光的手心里长大的。
“雅茹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花建国稳稳的握着茶杯,“这个孩子快把我花家送到刀尖上了。正光,别的且不说,她蓄意冲撞曦丫头的车,你怎么说?”
“不是没出事么?现在也不是自家姐妹计较的时候。”
花正光看着花子曦好好的坐在那里,很不赞同花建国对花子曦的偏心,但凡老爷子匀一点点出来给花雅茹,他这些年也不至于这么难做。
花建国砰的又把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这次正好砸在花正光的头上。
锋利的瓷器割破额头,鲜血瞬时从伤口中淙淙流出。
“我们曦丫头,差点被撞死。”
花建国捂着心口坐在椅子上,眼中都是失望和痛心。
花家不怕养闲人,但是花家不能养一个生性狠毒的人。
嗡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花子曦和花子俊同时拿出手机,脸色微凝,两人对视了一眼,花子俊开口了。
“爷爷,医院那边出事了。周兴和李仓,生命垂危。”
周兴和李仓,就是下午在赛车场,被花雅茹直接撞出护栏的两个人。
花建国一听,顾不上花正光,目光深深看着花子俊,“子俊,那两个孩子不能出事。”
周兴是一个小局长的儿子,地位不高不下,李仓是李家的旁支,如果真的就这么被花雅茹撞死了,不管花家跟花雅茹的关系如何,外界只会把这个强权行凶,目无王法的帽子扣在花家的头上。
花子俊点点头,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转身就欲往医院去。
花正光却突然叫住了他,“子俊。”
花子俊停住脚步。
“带上雅茹一起。”
花子俊轻轻笑了,一向冷酷的脸上现出清浅的笑容,微微回头,“如果你想让她立马死在我手里的话,我很乐意。”
花正光一噎,气的又想呵斥,花子俊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头也不回的走了。
“爸,这件事必须做好两手准备,赛车场的监控视频必须销毁。医院那边能不出事最好,一旦出了事,那这些视频就是最不利的证据。”
花正光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除了有顾老爷子的照顾和花家的背景之外,本身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指出了这件事的要害。
花建国闭着眼睛,没吱声。
花正光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可不一会儿,就看到花正光的脸色沉了下来。
视频在一开始就被拷走了。
“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花建国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花正光垂着头不说话。
视频被拷走,那留给花家的唯一一条路,就是保证两个孩子脱离危险,事后多给些补偿,当做一场意外让事情过去,否则,花正光不敢往下想,叮铃铃,电话又响了。
花正光看了一眼,边往外走边接通电话,“爸,我接个电话。”
花建国看着花正光离去的背影,眸中是深深的失望。
“哎——”
悠长的叹息,如夕阳迟暮,带着些腐朽和衰老的气息,空旷而悲壮。
“丫头。”
花子曦起身走到花建国身边蹲下,花建国摸了摸花子曦的头发,“你很好!”
“爷爷,花雅茹的那台保时捷,是被改装过的。”花子曦靠在花建国的腿边,“那是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今天刚刚拿到钥匙。”
花建国把手从花子曦的头发上拿开,拍了拍她的后背,“做你想做的事,天塌了,还有爷爷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