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比刚刚又暗了一个层次。
纵横交错的马路上车辆仍然奔流不息,街边路灯散着黄色的暖光,城市的天空被各种灯光渲染得五颜六色,广场和商业街响起喧闹声。
君柏看了看苗卿低垂的眉眼,敛了眼底的情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但足够他掌握住她。
语气完全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外面太冷,我送你回家。”
苗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接收原身的记忆。
她只知道原身是个演员,其余的一概不知,更别说她家在哪里了。
总不能说:啊,我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眼前的人叫君柏。
苗卿突然就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提起了一点兴趣。
假装在随身带着的水钻小包里翻了翻,摸到钥匙后就把它往更深处塞,然后说:“我的钥匙……嗯?怎么找不到了。”
君柏比她要高出很多,不管她怎么遮掩,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的动作,自然是注意到了那把被塞到深处的钥匙。
但是他没戳破,直接了当合住了她包包的盖子。
“我带你找地方住。”
苗卿接住了他递过来的台阶,稳稳当当顺着往下走,“谢谢。”
跟着君柏往前走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
可是她认不出来。
真的太久远了,算起来大概都过去了十年,除了“君柏”这个名字,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如果向她释放出善意的是别人,她是绝对不会放下戒心跟着对方走的,更别提是拉着手腕了。
可是这个人身上真的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控制不住地想去接近。
君柏穿着简单利落、剪裁完美的黑色英式西装,他身姿高大笔挺,看起来矜贵极了。
苗卿用自己多年看人的经验给他贴了几个标签。
沉默、禁欲、城府很深、会理智得过于冷漠——优雅贵公子。
具体一点的话,可以这样形容:上一秒还淡淡笑着跟你握手,但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就会卸下无可挑剔的笑,换上一副冷淡的面孔,抽出一张纸,仔仔细细擦拭刚刚被你碰到的手。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厌恶与戾气。
初次判断可能有误,还有待修正。
君柏停了脚步,苗卿也跟着停下来。
她被松开了手,心中没来由地一空,但很快又被放上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
头盔?
苗卿茫然地抬头往前看,目光所及之处是一辆通体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机车,君柏站在车旁,低头整理了下西服外套的袖子。
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是吧?
苗卿看了看手里的头盔又看了看穿着西装的君柏。
正装骑机车?
这么酷的吗?
君柏见她愣在那里没动,便走上前帮她穿好了自己之前披在她肩上的外套,然后弯下腰一颗一颗为她扣好扣子,抚了抚衣摆。
这件外套比她的裙子要长出不少。
又把头盔拿过来给她戴上。
苗卿眨了眨眼,感受到君柏的衣袖蹭到她脖子,勾起一点点痒,很是难耐地偏了下头。
君柏一只手放在头盔侧面,把控着苗卿脑袋的方向,让她正视前方。
提醒了一句:“别乱动。”
隔着头盔,苗卿不太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声音被隔开一半,只留了点无奈又纵容的语气漫在她的脑中,惹得她心脏极缓慢极缓慢地一撞。
她闭了闭眼——
好热啊,一定是因为戴了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