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阅卷宗,分析案情,在衙门和杨先生的宅子之间来回跑,这便是秦羽霓最近的日常。
秦衣楼的生意自己主要还是在大方向上进行把握,需要亲自上手的不过几个至尊卡的客户,大家都算是老熟人,知道这几日秦羽霓在帮衙门查案,也不多做打扰。
结果便是,许多具体的事务都分摊给下面人,柳怡如负责生意上的人情往来,春芽和唐婉纱负责设计、制作,以及把关作坊里的质量。
几人都加了不少担子,尤其是临近年关的时候,为此,春芽少不得抱怨了几句。
柳怡如拿出大姐头的姿态,把事情一一安排妥帖,好言宽慰下面人,铺子里的运作倒也算是正常。
唐婉纱倒是心无旁骛,只顾磨炼手艺,思索设计,增加的些许工作量也毫无怨言,这不由得让柳怡如高看了一眼,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居然也是能吃得了苦的。
“我是三房所出,又有两位表兄在前,可不能算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再说我这是来学手艺的,可不是来享福的,柳姐姐尽管安排活计给我便是。”唐婉纱对柳怡如如是说。
因此,秦衣楼下面的姑娘们对她倒是生出不少好感,反而倒是不怎么待见春芽,只是把她当做秦羽霓的丫鬟来看待,结果却又占着一个管事的位置。
有野心的人,任何时代都不会缺。
衙门的具体调查不用秦羽霓参与,莫有乾会带着下面的捕快冲锋陷阵,她主要的任务还是根据查到的线索汇总、归集,做出分析,为衙门指出大概的方向。
所以大部分时候秦羽霓和李度是在杨之慎府上对照、印证卷宗。闲暇之余,经过杨老先生同意,也能去看看“金剑先生”练功的地方,他的屋里留下不少练功的心得和一些武学方面的典籍。
“看起来还真没有和我这套掌法相合的内功啊。”秦羽霓翻着“金剑先生”的手稿,不无遗憾地说。
李度笑着摇摇头:“你爹娘留给你的东西自成一脉,以我等眼下的修为和见识,还真难得能帮上你的忙。你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凡有一点线索都好,我还能托人查一查。”
秦羽霓不好解释什么,只能故作黯然的摇头。
李度也是无奈,他是真的很想见见这等不世出的奇人是何等的风采。
不过能有幸得见大宗师的手稿和心得,也是极好的。
杨氏的书法乃是家传,到得杨之慎和杨之独他们这一代,一人习文,一人练武,两人都颇有建树,长兄金榜高中,入朝为官一直做到大理寺卿,若不是女帝登基之后朝局动荡受了牵连,现在官至宰相也难得说。
弟弟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自书法中参悟出一套剑法,以书入武,以武入道,谓之龙蛇剑法,正是笔走龙蛇,剑意笔墨,至此武艺大成,打遍天下无敌手,云巅决战问鼎大宗师,名扬武林。
“剑意笔墨,时而写意潇洒,时而凝练锋锐,招招致命还能赏心悦目,真是难以想象还有这样的武功啊。”
相比李度的惊叹,秦羽霓倒是兴致缺缺,这样的武功小说里多的是,都写得烂了。
李度没发现秦羽霓不以为然,自顾自地说道:“通常说来,好用的功夫不好看,好看的不实用,所以一门武功才分为练法、打法、演法,能将之融合为一体的,确实需要高深的武学造诣啊。”
敢情后世只有演法流传下来么?那内功又是怎么回事?说是杜撰出来的吧,在这个世界确实能修炼......
秦羽霓摇摇头,弄不明白,也不能和别人说,等将来有机会成为大宗师的时候再好好钻研吧。
练功房里有一个大石球挺显眼,秦羽霓逛了一阵,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石球上,仔细琢磨着是怎么用的。
石球约摸半人多高,表面光滑,下面是一方巨大的石头砚台,看着石料的成色不错,想必是从北山采石场弄来的。
这么大个石头砚台,难道是用来磨墨的?
秦羽霓环保双臂,偏着小脸,蹙眉想了一阵,往砚台里舀了一瓢水,然后在石球边上摆好架势,叶底藏花,单换掌,探出的手臂恰好搭在石球表面。
眼神一闪,秦羽霓提了一口气,绕着石球走起趟泥步。
刚开始走的挺艰难,石球上传来的阻力好似被一头牛死死抵住,想要踏出一步需要使出很大的力量。不大会功夫,似乎找到了诀窍,秦羽霓走得越来越顺畅,步子也越来越稳。
那石球也随着秦羽霓的步调旋转起来,秦羽霓心中多了一种明悟,手臂和身子不自觉地贴着石球练起八卦掌。
打完一遍,再次换掌反方向再练一遍。
这次不等打完一半,脑门上突然挨了一下,秦羽霓吃痛,哎呀叫出声,捂着额头弯下腰去。
始作俑者某位大统领,俯下身,一脸坏笑:“行了,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你看看你的这样子,怕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闻言秦羽霓盯着他失神愣了片刻,石球还滴溜溜地在砚台里转着,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
一阵虚脱无力,秦羽霓只觉眼前突然一黑,晃了晃,向后软软地倒下去。
再次恢复意识,还在练功房,软软地靠在李度怀中,他一脸担忧。
“我......晕倒了?”
“嗯,消耗过大,下次可不要乱来,功夫要循序渐进的。”
“知道了,谢谢。哎,晕了多久?”
“大抵是半盏茶的样子,还好。你根基尚浅,没有后续的法门,不要再尝试自己摸索了。”
“嗯......”
说着话,两人脸越靠越近。
吱呀——
门被推开了。
杨之慎府上的婢女过来递话,说是衙门有了新的发现,让秦羽霓和李度过去书房商议。
秦羽霓紧咬着牙,一字一顿怨念地说道:“嗯,知~道~了——”
那婢女吓得一愣,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差了,急忙屈膝一礼,一溜烟的退走。
两人无奈地交换过眼神,一道起身去往书房。
见到杨先生时,老人家正在轮椅上用铁钎子拨弄炭盆,桌上放着一张纸,好像是一份口供证词,这么快就找到人证了?
秦羽霓有些不可思议。
“秦姑娘方才是在......在练功吧?”杨之慎看看秦羽霓的气色,随口便说道。
秦羽霓不以为意,点点头:“嗯,用了会练功房里那个大石球,杨先生不会怪罪吧?”
“呵呵,尽管用,除了舍弟,恐怕没有人拨得动它。”
秦羽霓挠挠头:“哎!哎?方才我好像让它转起来了......”
“我作证,当时我就在一旁看着。”李度笑着插话道。
杨之慎:“呃......”
“哎,那个石球旁边有桶水,好像是刚打来的。”
“哦,舍弟来无影去无踪,随时可能回来,每日我让下人打一桶水备着,说不得啥时候就能用上——
来看看这个,衙门那边有新的进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