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面还结着冰,三月了,柳条却没有抽出嫩芽。
三月了,天宇的飞鸟的巨大的影子久久地在夜空低哑着,似乎在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
三月了,风中弥漫着的不是清新的春风,而是浓浓的硝烟的味道。
三月了,到处到处都是血红的颜色与血红的火光。
风中,又传来一声声迷离的呼唤……
莫非,这就是哀伤?
她不知道什么是哀伤,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国家的灭亡。
但是她终于看见了凡世间美丽的东西的消亡。
她独自躲在王府里的一个角落,在迷离的硝烟里,依稀看见她跟她父王生活了那最快乐几年的寻王府,正在被一群陌生的人到处翻找着,他们露着凶光的眼里透射着对一种叫做“金子”的东西的渴望。
她不知道王府里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让他们这么渴望,以至于他们要用手中冷冷的兵器刺向王府里的丫鬟们才能得到。
鲜血,流了一地,只为了那种叫做金子的东西。
然后她看见他们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王府里的一切东西,火光漫天。
火光里,她似乎看见了她跟父王在一起的岁月,就这样在血色的火光里燃烧殆尽。
一切的欢乐,就都化为漫天飞舞的尘烟,一切的笑靥,就都化为血色的火光,在寂寞的夜里孤单地闪动着往昔的容颜。
她忽然仿佛觉得她的脸颊上有冰冷的东西在流淌。
然后,她知道了,她跟父王一样在眼眸里流动着这种东西,这种闪亮的哀伤,叫做泪水。
一个躲在柱子后面的丫鬟忽然看见她的存在,她很慌张地道:“郡主殿下,怎么还在这里?郡主殿下快点逃啊!这里太危险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她就看见一道亮晃晃的光芒从她的心胸穿透出来,她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惊讶、害怕,但是她忽然又看见了,她也有一种哀伤,对她们的处境无能为力的哀伤。
她还一直在用她的眼光向她喊着:“小郡主,快逃!这里很危险!”
她就那样地倒在她的面前,鲜血流了满地。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手拿长刀的士兵,他的口里说着一种她所不熟悉的语言,那或许就是她们的敌国齐国的语言。
他的笑声是那样的尖利,像他手里的刀一样划破长长的夜空,仿佛掺杂了最丑恶的气息。
他盯着她的眼光是那样的凶恶,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她不相信,人类的眼光可以掺杂了这么多的她所陌生的情愫,以至让她感觉到寒冷。
又来了很多士兵,他们同样以那样的眼光盯着她,把她包围了起来。
她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她能够很清楚地知熟悉他们的思想,犹如她在山洞中知悉她师父的思想一样。
他们在说:“她一定是寻王府的郡主!怎样,把她抓了献给陛下吗?”
“不要,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齐国太少见了。我要了,她要回去慢慢享受完了她再献给陛下。”
“是啊,亡国的郡主,都不值钱了。一旦做了俘虏,就什么也不是!”
“既然她早晚都得死,倒不如现在就给她们几个享受下,也好解解弟兄们的渴……”
她以很平静的眼光盯着他们,看着他们心里的烈火正在吞噬着他们自己,眼里又有了哀伤。
父王,你说得不错,凡间的战火,总会产生哀伤。
任何的生灵,都逃不了哀伤的命运。
他们的权力争夺也好,**也好,全都是注定了他们的哀伤。
因为他们连生命都轻视,连世间美好的一切都漠视,这都注定了他们的哀伤。
她静静地盯着他们,学习着他们的语言说:“对不起,你们的**她无法达成。我要离开这里了,不要阻止我。”
一个士兵惊讶道:“嘿,这小妮子竟然会我们的语言,难不成是奸细?大家上啊,别让她跑了。”